海底深渊（2/2）

“凌师妹，你看……”

衣袂飞扬气质脱俗，海畔的凌暮月仿若是其师广微子的女版翻版。她闻见那道甜腻的撒娇声，知道那位小师妹又要出幺蛾子了，头都懒得回。

“随便你们。看好她，若再出事我不会再管。”

而后转向曾救她一命的魔道剑修无锋，两人默契对望，效率极高地定好下次入水探测的时间，然后颔首道别，各自回帐篷休息。整个过程，没正眼看过那边仍在腻乎的师兄妹一眼。

从一介凡人孤女到现在的名门剑修，凌暮月的性子自不可能真如外表般脱俗无争。

时时刻刻端着那副架子，多少是自身性格，多少是下意识模仿那人的一举一动，到如今，连凌暮月自己都不甚清楚了。

能忍下那个奇葩的小师妹，两分看在萧煜的炼丹能力不错，剩下八分，只是因为，她此次外出历练，并非是完全自愿的。

……时至今日，凌暮月回想起当时的场面，仍能感觉到内心的战栗。

仅仅一眼。那位重伤归门、银鬓苍颜的容逝师祖，撞见她玩闹地要给师父编发。什么都没做，仅仅一个眼神，就令从来面不改色的师父瞬间双膝及地，沉默垂首，半晌，唯有一句戳穿她心脏的低语。

‘弟子不肖，任师父责罚。’

然后，她再也未能与师父见面。

那位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容逝师祖也未出面斥责或责罚她。凌暮月所面对的是以往笑意盈盈的师门长辈，接连婉转地提醒她应当出门历练寻找结丹机缘了。

乃至热络地推荐来琼丹门的后进之秀萧煜，满满地暗示他们可以同行……

辛苦隐藏了数十年的心事被人一夕看破，那时的凌暮月，已心生死灰之感。

被逼离门前，她最后一次妄图见到师父而不成，破罐破摔下随便别人给自己安排了什么随行之人，按着本旧书上的地图便远赴数万里之外的无垠海。

若非途中某次遇险，被意外路过的无锋拼命救出，她现在大概仍是一副生无可恋厌倦世人的模样。

也因此，凌暮月毫不介意无锋的魔修身份，主动邀请对方加入寻宝队伍。无锋性子平实安静，两人同样修剑，哪怕分处正魔两道也不妨碍切磋剑道，由此，凌暮月的历练生活方有了些许趣味……

一言以蔽之，萧煜的那位极品小师妹，虽是队伍里不请自来的存在，但她的加入，某种程度确实算是解除了她和萧煜之间被长辈强行定下的尴尬关系。

否则，凌暮月绝不会隐忍其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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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凝和严夜不可能料到，礁石岛的贵圈之乱，远远超过他们观察出的那些蛛丝马迹。也不知道自己这捕蝉螳螂成了别人眼里送命的炮灰。

似暗实明。总之，表面上他们与礁石岛的人维持了一种脆弱的平衡，谁都没有率先打破。一无所知的凌暮月等人则是每日观察海水潮涌，定时下水探测，寻找仙墓的确切位置。

说起来枯燥，有原女主加穿书女两重气运在，不到半月，众人渴盼已久的那刻便猝然来临。

误触禁制，仙墓开启。

好像眨眼间，漆黑坚硬的礁石岛屿就整个波动起来，好似岛下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海底火山。底部发出巨大哀鸣，缓缓裂开一道曲折的裂口，黝黑无底，犹如地狱深渊张开大嘴，不断吞噬自四周瀑涌而来的蓝黑色海水。

雪白浮沫激荡而起，原本的礁石岛屿已成了深不见底的一个海底漩涡，无止境地吞噬海水，好像要将整座海洋吞没。

这一切历时半日有余。及至望见漩涡上空，那四个摇摇欲坠的小黑点呈落线型地坠落黝黑漩涡之中，远避数十里的严夜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我、我们真要也跟着进去？？”

海潮翻涌，搅动得气流纷飞衣发，叶凝的神色不甚清晰，没有看他，只说了一句。

“若怕，便走吧。”

语毕，她逆着风直往漩涡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