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篇（十四）（2/2）

纪小千又打了个喷嚏，接着吸了吸鼻子，她怕刘荣担心，便自言自语道：“怎么才下了雨空气里还有柳絮，我……啊嚏……”

刘荣看出她在硬撑，也没拆穿，他忽然有些后悔没留条厚被子给纪小千，现在他只盼着快些到江陵，一路上大家都太累了。

纪小千本该看着刘荣，可她昨晚一夜未眠，再加上白天冒雨出去，小小风寒让她头晕脑胀，又一次睡了过去。

刘荣见她嘴唇干的有些爆皮了，加上病痛让她脸色微红，他们两人这一路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熟睡的纪小千樱唇微张，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刘荣笑着摇了摇头，取出帕子替她擦干了口水。这小小的动作虽不至于牵动伤口，可刘荣做起来还是有些艰难。

越往南，刘荣越能感觉到空气里的湿气，他想起大夫说的话，只觉得背后隐隐作痛，想来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可一想到还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他就觉得日子似乎不会太难熬。

纪小千再次醒来，是因为喉咙疼痛。刘荣似未卜先知一般把水递给她，她大口喝了两口，这才感觉没那么难受。

“要到江陵了，替我把身上的夹板接下来吧。”刘荣透过帘子，远远望见远处有人正在城门等着接待。

纪小千揉了揉眼睛，“唔……这么快就要到了。你身上的板子能解下来吗？”

“无碍。”他虽有些勉强，可不愿以这幅样子见人，一则太过狼狈，二来有失体统。

半个时辰前，管家便让一人策马前去通知地方官员，郡太守、都尉、监御史等人带着见刘荣来了，忙行礼问安。

刘荣从容地与他们应付，心里却盼着这场客套早些结束。

“王爷，下官们为您准备了接风宴，还望您赏脸。”郡太守向乘有些谄媚地说。

纪小千知道刘荣的身体状况，她不想刘荣受累，便开口道：“几位大人的好意我家王爷领了，只是我们在路上出了点意外，还是让我家王爷先去府上休息吧。”

三人对视一眼，见刘荣都没说话纪小千便抢着开口，实在没有规矩。可他们看刘荣似是默许了一样，并未责备纪小千，心中各自有了思量。

监御史付岩拱手道：“这位先生说的是，是下官考虑不周。”

刘荣道：“无妨，是本王失礼了。等本王安顿下来，还请几位大人到王府做客。”

几人连连称是，而后送刘荣到了临江王府，见下人们忙忙碌碌，他们也没敢多逗留。

往回走的时候付岩有些不悦，“这临江王不过是个废太子，我们巴结他做什么。瞧他身边的人那般嚣张，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都尉王少君没多在意，“长安到江陵确实不近，那位小先生许是替王爷考虑。”

王少君在军中时，窦婴对他有救命之恩，刘荣被贬，窦婴便传信托他好生护着刘荣。

天高皇帝远，地方上贪官污吏景帝也是鞭长莫及，王少君管理军中事务，对人情世故也是不如另外两人圆滑。

向太守虽也有些不快，却并未表露，而是笑道：“付大人莫要动气，两位大人不如到在下府上小酌两杯，杏花楼里新来了位厨娘，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请到府上，临江王尝不到她的手艺是他的损失。”

付岩不在乎地说：“不过是个厨子，我就不信她能把做出个花儿来。”

向乘笑道：“付大人有所不知，那位厨娘只做一席便要用二十头乳猪。”

“二十头？”王少君闻言皱了皱眉头，多大的排场，要用二十头乳猪？

向乘继续说：“这猪肉最嫩，肉质最好的地方便是里脊。那厨娘会让人拼命追逐乳猪，等那小猪崽被追的筋疲力尽，整个身体的精华都集中在脊背上时，便割下那最上等的肉。在下有幸品尝过一次，那滋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付岩听了心生向往，王少君觉得有些残忍，“那其余的猪肉呢？”

“其余的？自然是扔了。其余的下等肉，还吃它作甚？”

王少君摇了摇头，果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江陵每到雨季若是遇上洪灾，多少人流离失所，他们一顿饭却要用二十头乳猪。

王少君只恨自己身在军中，无法插手百姓的事。“本官还有要事，先行回府了！”

向乘有些尴尬，“哎？这……”

付岩见王少君快步离开，有些不屑地说：“这王大人莫不是对那群畜生动了恻隐之心？”

向乘嗤笑一声，“假仁假义，亏他还上过战场，斩人头颅的时候怎么没听说他含糊过？他不吃，那是他的损失，付兄，咱们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