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零一 月出十六（1/2）

云端在说出那句“拆了重建”之后就后悔了。

他和林清泽担心楚菱在浩然山庄内迷路，于是分头去找，他独自寻找了一阵子，没有发现楚菱的人影，突然想起来浩然山庄的弟子不能随意进林清泽的院子，鹤月山斋大概没人寻找，就立即赶了过来。

结果不仅在这里找到了楚菱，还目睹一出糟心的感情戏。

楚菱喜欢林清泽的事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之前他一直觉得楚菱年幼懵懂，在落魄的时候被人所救，对恩人难免会产生依懒，闹不出什么名堂，况且林清泽对楚菱并没有特别的感情，自己如果像话本里那些痴男怨女一样上赶着争风吃醋，未免太过无聊了。

被偏爱的人永远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个屁！

人家都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勾引男人了，到底是谁有恃无恐！

云端站在竹篱后面，听到楚菱的绵绵软语，心里瞬间怒火上涌，恨不能去把御苑的熊拎出来揍一顿。

他从前也和同僚们去过浑堂，从不觉得大家一起在浴池里沐浴哪里让人不舒服，但是现在，看到眼前这个温泉池被楚菱用了，他却觉得整个池子都脏了，让人反胃至极。

所以林清泽刚一说要把温泉池水换了，他脑子一热，想都没想，直接冲了出去，脱口而出一句“拆了重建”。

说完了，他就后悔了，只想原地消失。

他不是浩然山庄的人，说白了和楚菱一样，只是个外人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脾气，简直是给人看笑话。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清泽回首看向他，说“好”。

简单的一个字，让云端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脸都烧了起来，逃似的扭头就跑。

林清泽抬脚就要追。

“清泽哥哥！”楚菱见林清泽竟然答应了云端的要求，震惊得连心痛都忘了，双脚像是踩空了一样，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摇欲坠，惨白的脸上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爱上的人不爱他，他除了这个法子以外，已经没有法子可选了，只能冒冒失失地把自己像羔羊一样祭献出去，以破釜沉舟的勇气去做一件卑微到尘埃的事情，孤注一掷等待一个结果。

他顾不得狼狈，从水中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上前，拉住林清泽的衣角，哽咽着问：“你难道忘了你答应过我姐姐什么了吗？”

林清泽沉默一瞬，背着身子道：“我答应过你姐姐要好好照顾你。”

楚菱脸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啜泣着说：“你不能为了云大哥抛下我不管，你说过你不会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林清泽听他哭得凄伤，没有硬甩开他的手，转身蹲下【changpei】身子，平静地看着他，道：“我答应过的事，绝不反悔。”

楚菱闻言，湿漉漉的眼睛里又有了一丝光亮。

林清泽道：“你姐姐将你托付给我，我自然会全力照顾你。明天，我会派林逸护送你回许州，助你成为水华门掌门，其他门派知道水华门有浩然山庄庇护，绝不敢欺你弱小。”

楚菱怔怔地看着林清泽，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送我回许州？你是要……赶我走？你要为了云大哥赶我走？水华门已经被灭了，我回去又能怎么办呢，你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林清泽道：“水华门已经重建好了。”

楚菱诧异地问：“什么？”

林清泽道：“在回姑苏的路上，我已经给林逸写了信，命他安排弟子去许州帮你重建水华门，你如今回去，可以看到重建完毕的水华门，只要你用心打理门派，水华门再度发扬光大不是难事。”

楚菱仿佛被闷雷击中，脑海里嗡嗡作响，身上再无一丝气力，似乎已经粉身碎骨，连魂魄都灰飞烟灭了。

他呆呆凝望着林清泽，许久后惨笑一声，凄然地说：“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留在浩然山庄，是不是？你说过你不讨厌我的，难道都是骗我吗？”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挖空了，已经听不到跳动的声音了。

林清泽轻叹口气，凝视着楚菱黯去了色彩的眼睛说道：“菱儿，我的确不讨厌你，相反，我很喜欢你，因为你本性纯良、知恩图报，这种喜欢是以善意换来的善意，你对我有感激之心，我对你有怜悯之情，你很好，所以值得我对你好，但是这与情爱的喜欢完全不同。”

楚菱噙着泪水幽幽地问：“有什么不同……”

林清泽道：“你现在对我抱有好感，是因为我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帮了你，但是如果换做别人帮了你，你也一样会依赖他，自以为爱上了他，心甘情愿回报所有。你总是求我不要抛下你，其实你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够永远保护你、照顾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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