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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六十九 寿宴二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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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过浮动着月光的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叶翊宸牵着缰绳,忐忑不安地盯着程疏影的侧颜。

程疏影低垂着眼睑,一双锐利的眼睛黯去了光泽。

叶翊宸向来话多,一路的沉默让他浑身难受,好像马鞍上扎着一排针一样,刺得他恨不能跳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程姐姐,你没事吧?”

半晌,程疏影轻轻摇摇头,淡淡道:“没事。”

遇见乌桓的那一年,程疏影十七岁,正是烂漫的年纪,像盛春时节绽放的花,谁也不能阻止她的鲜艳灿烂。

自幼被师父收养,千娇万宠着长大,是浩然山庄的大师姐,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寻常女子低眉顺眼的柔软与温驯,只有扬眉巧笑时的娇和高抬下巴时的傲。

一袭红衣,长剑胜雪,策马江湖,潇洒恣意。

一次途径庐州城外的时候,她看到一个老翁跌跌撞撞地跑着,好奇心起,一勒缰绳,拦在老翁面前,问:“老伯,你跑什么?有豺狼虎豹追你吗?”

悦耳的声音带着吴侬软语的媚气,好像一碗蜜糖水,甜进听者的心坎里。

可是老翁却全然顾不上她嗲嗲的口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姑娘……你千万别进山……前面有……土匪窝……我的盘缠……差点被他们抢了!”

程疏影一听这话,当即皱起纤丽的眉,恼怒道:“岂有此理!老伯你别怕,我这就去掀了他们的匪窝!”

老翁连忙阻止:“不必!不必!姑娘你等等……”

不等老翁说完,程疏影便娇喝一声,打马绝尘而去,似一朵红霞消失在山路上。

她利索地闯进土匪寨,看到一群土匪跪倒在一个身着异服的青年面前,每人脸上都带着谄媚之色,当即秀眉一挑,提剑向那青年的胸口刺去。

青年一脚踢开了身前的土匪,斜身避开攻击,手中的雁翅刀一横,与她兵器相击。

两人一个剑法飘逸,一个刀法刚猛,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竟然难分伯仲。

“别打!别打!都是误会!”程疏影在路上遇见的老翁一边大喊着一边跑进山寨。

然而两人打得正凶,根本不理会老翁的呼喊。

老翁没有办法,只好颤颤巍巍扑到两人中间,强行令两人罢手。

幸亏两人收招及时,才没有酿成悲剧。

“老伯!你这是干什么?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程疏影撅着嘴顿足道。

老翁气喘吁吁地解释说:“你们两个……都是为民……为民除害的人……”

原来青年在程疏影之前也遇见了老翁,听闻老翁的遭遇后一个人上山打败了所有的土匪,吓得那些土匪磕头求饶。

程疏影除恶心切,没听老翁把话说完就纵马赶来剿匪,看见土匪们对青年俯首帖耳,以为青年是土匪头子,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念头,直接挥剑攻击青年。

青年原本正要教训土匪,不料突然闯进来一个姑娘,二话不说就对自己出招,以为是土匪的同伴,于是也动起了手。

就这样,除暴安良的义举,成了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程疏影瞧看青年,为自己的冲动感到难为情,但是她向来只有被忍让的份儿,从来不曾低声下气求原谅,便一脸倔强地说:“都怪你,一句话不解释就对我动手,我还以为你是山贼头子呢!”

这话未免蛮不讲理了,但是青年却不生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对程疏影憨厚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来中原,不太会说中原话。我叫乌桓,乌桓山的乌桓,我家就住在乌桓山,离庐州可远了。”

程疏影被他傻气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学着他的语气说:“我叫疏影,‘疏影横斜水清浅’的疏影,我家住在姑苏浩然山庄,离庐州也不近呢。”

乌桓口音严重,被程疏影一模仿,立即羞红了脸。

两个人因为这场闹剧不打不相识,又年纪相仿,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乌桓初到中原,对风土人情完全不懂,一路上闹出了不少笑话,得知程疏影正在游历江湖,便缠着程疏影带上自己。

程疏影心中踟躇,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迂腐念头,但终归是男女有别,两个年轻人朝同行、夜同宿难免遭人误会,然而对上乌桓那双满怀期待的剔透眼睛,她竟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两人一路相伴,从秀水寒烟的庐州走到一碧万顷的云梦,游历江湖俨然变成了游山玩水。

乌桓在程疏影面前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从小时候拜师学艺一直讲到乌桓山的风光。

他连说带比划,告诉程疏影,乌桓山下有一片广阔的湖泊,晴天的时候会有成群的野鸭来戏水,他和师兄弟们在湖面上泛舟捕鱼,那些鸟见了人也不会躲,甚至还和他们抢鱼吃。湖里的青鱼又鲜又肥,烤起来直流油,特别好吃,要是稍稍烤糊一点,让鱼皮又焦又脆,再撒上盐巴,就更好吃了。乌桓山下的草有一人多高,马儿躲进草丛里就看不见了,只有大风拂过,草被吹弯时,才能找到它们。他经常砍断一整根长长的青草,编成动物、人偶送给师兄弟,大家都可喜欢了。

说到这里,乌桓问:“我教你用青草编小动物好不好?”

彼时他们正在云梦的湖面上泛舟,和煦的微风吹拂脸庞,让人觉得凉爽而惬意。程疏影将发丝拂到耳朵后面,笑着问:“这里又没有一人多高的青草,你拿什么编?”

“柳枝也行!”乌桓将小舟划到岸边的杨柳前,折下两根长长的柳枝,手把手教程疏影编小动物。

程疏影在浩然山庄长大,虽然不至于像官宦小姐那样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怎么说也是个大家闺秀,不是做手工谋生的匠人,平日里最多用柳枝编个简单的圆环,从来没有编过小动物、小娃娃这么复杂的东西,手生的很。

眼看着乌桓已经编好了,而自己的柳条却弄得一塌糊涂,程疏影嘟了嘟嘴,郁闷地问:“我是不是你教过的最蠢的徒弟?”

乌桓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收过你一个徒弟。”

程疏影一听这话,不由得开心起来,整个人都美滋滋的,连那一团乱七八糟的柳条也看着格外顺眼了。

她因为这句话而暗暗高兴了好几天,谁知几日后,当她逛完街回到客栈的时候,竟然看到客栈老板的两个女儿从乌桓的房间里走出来,姐妹俩有说有笑,手里各拿了一只用柳条编成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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