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十九 长安六（1/2）

君子晏性格开朗率直，无论和家世比他好的人还是和家世比他差的人都能打成一片，很少这么直白地对一个人流露出不屑的态度。dizhu.org

云端不解地问：“人家哪里得罪你了？”

君子晏非常顺手地拿走了云端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呷呷嘴，说：“他没得罪我，不过我听说了他的一桩八卦事……”

云端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又瞎打听别人的闲事了，也不怕耳朵生疮！”

君子晏急声道：“我冤枉！这次真不是我主动打听的！我家上个月招了一个下人，几年前就是伺候这个赵惋秋的。我找那个下人聊天的时候，他主动和我说起了赵惋秋的事，难道我还能堵上耳朵宁死不听啊！”

云端冷笑道：“当然不能，你肯定是欣喜若狂啊，还要让丫鬟泡杯茶、温壶酒、炒一斤瓜子呢。”

“你别急着损我，我把赵惋秋的事告诉你，保准你也看不上他！”君子晏拉着云端坐到角落处的竹席上，提起一把不知道是谁丢在竹席边的酒壶，将酒杯斟满了，浅酌了一小口，卖够了关子才说，“这事要从赵惋秋他爹说起。赵惋秋他爹当年也是做官的，只不过是在地方任职，官衔不高，所以我们都没听说过。赵惋秋他爹有一个姓秦的老乡，两个人从小同窗，后来一起参加了乡试，都中了举人，又一起参加了会试，同时进入官场，所以关系特别好。那个姓秦的老乡家里有一个独生女儿，乳名据说叫小妹，比赵惋秋小两三岁，俩人年纪相当，青梅竹马，后来还有了婚约。”

云端闻言不禁看向君子晏——赵惋秋已经有了未婚妻，现在却娶了少监家的千金小姐，可见其中必然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赵惋秋和秦小妹本来就情投意合，又有了父母之命，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后来那个姓秦的老乡在疏忽之下错判了案子，致使嫌犯含冤自缢，以渎职之罪被处死了。他妻子原本就身体不好，因为丈夫的死受了刺激，突发急病，临终前将女儿秦小妹托付给了管家，让管家护送秦小妹去赵家成婚。哪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管家看到秦小妹无依无靠，就动了歪心，假称带秦小妹去赵家，半路上将人迷晕了卖进了青楼……”

“什么？”云端轻皱了一下眉心。

君子晏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秦家出事之后，赵惋秋他爹生怕连累到自己，哪儿还顾得上当初的金兰之谊，巴不得赶快和秦家断绝关系，所以得知秦小妹掉进了火坑之后，就没有帮她赎身，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担心儿子年少，被情爱冲昏了头，去救秦小妹，就告诉儿子，秦小妹不愿意沦落风尘，投河自尽了。”

云端冷笑道：“赵父倒是个机灵如鼠的人。dizhu.org”

君子晏道：“赵惋秋自打知道秦小妹投河自尽了之后，就开始不断纳妾。那些小妾有良家女子，也有教坊里的艺妓，每个人的长相都有一些秦小妹的影子，有的鼻子像，有的眼睛像，有的脸型像。赵惋秋对他爹说，自己曾经发过誓，此生娶妻只娶秦小妹，如今秦小妹为了守身而自尽，贞烈可悯，所以他这辈子只纳侍妾，坚决不娶正妻，正妻的位子永远只给秦小妹。赵惋秋他爹一看他纳了那么多小妾，无碍后嗣，也就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想着反正眼下也没有合适的姑娘，等过几年儿子对秦小妹的念想淡了，正好可以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

君子晏说到这里将脸往云端面前一凑，问：“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云端淡淡道：“还能怎么样，赵惋秋一定遇见沦落风尘的秦小妹了。”

君子晏用力一拍大腿，叫道：“对！就是这么狗血！”

他的声音猛然提高了，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室内霎时间寂静无声，连正在跳舞的几名胡姬都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众人纷纷扭头看过来，君子晏尴尬地缩了缩脖子，假装看向别处。

片刻后，酒肆里又恢复了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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