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六 血祭六（2/2）

泪水从他的眼中簌簌落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在床上，将枕头洇湿了大片。

云端望着白如瑾，半晌过后，身上的戾气才渐渐敛去。他什么都没有回应，起身叮嘱其他差役好好照顾白如瑾，然后出门对候在门口的马成才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已经睡眼朦胧的马成才强打起精神，一脸讨好地跟了上去，边走边说：“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挖坟。”云端说道，语气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吃饭”一样。

马成才“啊”了一声，显然是被吓坏了，要知道私自挖坟开棺可是重罪，就算是借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云端看到马成才突然间站住不动了，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便猜到了他的心事，毕竟对于自己来说习以为常的事，在对方看来无疑是不知死活，于是语气冷冷地说：“有我兜着，你怕什么？”随即不再理会他，吩咐几名待命的差役去拿工具后就走出了客栈。

马成才反应了好一阵子，才去追赶云端的脚步，暗暗地想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当上冷水镇的镇长。

冷水镇外有一处荒芜的林子，风水不太好，但凡有些家底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里埋葬故去的家人，只有附近的穷人或是无家可归的人才会被扔在这里草草掩埋，以至于到最后成了乱葬岗。

云端等人找了好半天，终于在一堆歪七扭八的坟头中找到了小安的坟包。

不起眼的土坟，竖着一块都不能称之为墓碑的木板，上面用墨写着“小安之墓”几个字，实在简陋得要命。

坟前自然也没有人供奉瓜果酒水，只有一些白色的没烧尽的纸钱碎屑。

云端眉头微皱，蹲**子，修长白皙的手指从上而下缓缓抚过木板，眼中悄然闪过一丝讥诮。

马成才在一旁不停撇嘴，暗想这个大理寺少卿还真是心大，也不怕不吉利。

他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藏到了几名差役的背后，默默祈求少卿千万不要让他去挖坟，他就算不怕获重罪，也怕鬼上门。

云端没留意马成才心里的小九九，站起来道：“把人挖出来。”

马成才扶额，觉得欲哭无泪，痛不欲生。

可是差役们一个个就好像脑子里没有这根弦一样，云端一声令下，他们就抡起铁铲挖坟，把马成才看得胆战心惊，紧忙用手捂住脸。

死者埋得不深，没多久就被挖了出来。

连个棺木都没有，只有一张草席，随意卷了尸骨。

云端从怀里取出一副麻布手套戴上，将草席揭开。

马成才只是偷偷瞟了一眼，就忍不住吐了。

尸体已经腐败，身上皮肤脱落，疙里疙瘩，恶心至极。可云端竟然面不改色地仔细检查着尸体，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对差役们说：“把尸体带回去。”

死者为男性，身体尚未发育完全，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四肢已经被外力折断了，头上有被碾压的痕迹，不出意外的确是小安本人。

小安……云端垂眸，纤长的睫毛像墨色的蝶翼一样落下，遮住了漂亮的蓝色眼睛。

“走，去汪家。”云端忽然抬眸，转身对马成才说道。

吐得头晕眼花的马成才强打起精神来，愁眉苦脸地说：“是……”

他能怎么样？他也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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