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下)(1/2)
春韭和夏桃立在温岚身后,见世子爷竟还能说得出这样不要脸的话,都气得不行。---
她家大小姐却似是早料到了一般,眼皮都没抬一下,仍是淡淡地道:“请父亲随我来。”
温岚领着他们重又回到正房的西次间,命春韭和夏果二人将角落里的一只小箱子搬到温怀勇面前,开了上面的锁,金姨娘满腹狐疑地打开一看,里头竟全是当票。
“母亲那剩余三十抬的嫁妆,尽数都在这里,父亲点点吧!”
温怀勇终于被女儿话里满满的嘲讽之意给激怒,恼道:“我要这些当票做什么?你娘做什么把东西全当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丢尽了我们侯府的脸!”
“原来父亲还知道脸面二字,难道您当真不知道母亲因何才去典当吗?若不是为了替您还欠下的赌债,她何至于忍痛将自己的嫁妆都给当了个干净?”
温怀勇一拍桌子,“放肆!哪有你这样跟父亲说话的?我不过是偶尔小赌怡情,便是一时手气不好,又能输上多少,哪里要动用你母亲的嫁妆来给我填窟窿?”
小赌怡情?温岚心中冷笑,她这个爹当初在战场上军功没立下一星半点,却把军中吃酒赌钱玩女人的糟烂习气学了个全。整日在外和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再也提不动刀,却偏爱收集各种有名的兵器,家中丫环略有些姿色的都被他收做了姨娘,还嫌不足,竟还去八大胡同里的那些个秦楼楚馆找乐子。
旁人拿着他或欠或赊的各种票据上门讨要,若是母亲不给,又怕传出去,累了孩子们的名声,只得忍着恶心,咬牙掏出私房替他还账。
母亲也曾苦口婆心的劝过父亲,却反被父亲嫌她太过唠叨,管得太宽,除了初一、十五,再也不肯进母亲的院子。
前世的她,被祖母灌输了满脑子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情知父亲这样做不对,也不敢说什么,后来见母亲心如死灰,宁可自己暗自垂泪,也再不愿同父亲多说诉苦。
便和她幼弟商量好,使了个巧法子让她幼弟“无意”中将她爹的无良形径透露给只知教养孙儿的祖父知道,让她爹挨了顿板子,此后方才收敛了些,再不敢如之前那般花天酒地,肆意挥霍。
吃够了上辈子的苦,如今在她眼里,什么三从四德全是骗女人的狗屁,既然父亲为长不尊,那她便要狠狠打他的脸,连上辈子的那一份也一并讨回来。
恰在此时,郑嬷嬷从里间出来,只对温岚道:“大小姐,夫人那边……已经收拾好了。”
“有劳嬷嬷了,”温岚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还要劳烦嬷嬷将您这些年偷偷收起来的那些欠条账本拿来。”
郑嬷嬷是颜夫人的奶嬷嬷,眼见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被夫家这么欺负,实是忍不下这口气,便头一次违逆了颜氏的意思,没将那些典当了嫁妆赎回来的赌债欠条都给烧了,而是偷偷藏了起来,又把颜氏每回替丈夫垫付的各项花销都记在账本上。
前世时郑嬷嬷为了护住她娘最后的那点儿东西,曾把这些欠条账本拿出来理论,却被金姨娘撕了个粉碎。www.dizhu.org
而这一世,有她守在这里,看他们还敢如何撒泼抵赖。
郑嬷嬷心细,在那些装订成册的欠条上注明,某年某月某日夫人当了什么陪嫁,得银多少,还了世子多少赌债。
温岚存心打她父亲的脸,便照实念出来,一个字也不略过。
“至德四十一年九月八日,母亲当了展翅金凤挂珠钗一对,白玉玲珑长簪一双,得银五百两,还了父亲欠赵将军的赌银二百两,钱参将赌银三百两。”
“至德四十七年九月十五日,母亲又当了白玉雕松鹤双面绣插屏,碧玉瑞兽宝瓶一对,花开富贵玉佩一双,共一千两银子,还了您欠瑞郡王的赌债。”
……
温怀勇初时还不以为意,越听下去,越是面皮发烫。一拍桌子道:“满口胡言!你母亲陪嫁了三万两压箱银,还有那么多铺子田庄,每年光入息就有万余两之多,不过是替我还些百两之多的债,哪里要典当她的嫁妆?”
温岚不理他,往后翻了几页,接着念道:“除了这些赌债,这一年的九月,父亲还在会宾楼宴客花了八百两银子,丽丰祥绸缎庄买了三百两银子的云锦,百媚生脂粉铺买了二百两银子的胭脂水粉,鬓影阁买了各色首饰头面五百两银子……还管瑞郡王借了一千两银子不知做什么用。父亲花起钱来倒是大方,却全都是赊账,不敢走府里的公账,只让他们到了月底来跟母亲结账,”
“只这一个月的开销便是二千八百两银子,加一千五百两的赌债,一年下来该是多少?娘亲的那些入息如何能够?何况父亲又喜欢收藏宝刀宝剑,母亲嫁过来的头一年,父亲便先后买了越王勾践佩过的宝剑和吴王夫差用过的战矛,母亲的三万两压箱银子就没了大半。此后这些年,父亲又买了秦叔宝用过的双锏,程咬金用过的大斧,杨六郎擅使的虎头枪……”
“还有你后院里的那些个姨娘侍妾,生出来的庶子庶女,衣食吃用,哪样不要母亲贴钱。若是母亲不拿出自己的私房替父亲还账,怕父亲坏了名声,侯府颜面无光,更会连累得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可若是替父亲还账,这便是个无底洞!”
“母亲为了这无底洞,不光把自己陪嫁的衣裳首饰全送进了当铺,就连外祖母特意为她置办的田庄、铺子、温泉庄子都保不住,自从我生下来,母亲几乎一年卖一个铺子,几顷田地,这么年下来,母亲当年的十里红妆,早已被父亲败了个干净!”
金姨娘越听,脸色越差,世子爷花起钱来的那个劲儿她是知道的,若是大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只怕夫人的嫁妆是真没剩下多少了。
温怀勇却犹不肯信,他这十几年来,从妻子处拿惯了钱,又兼被金姨娘吹多了枕头风,见他无论在外头欠下多少,任颜氏怎么跟他争吵哭穷,最后还是能拿得出钱来替他结账,便总觉得颜氏的嫁妆是永远花不完的,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从没想过会有被他败得净光的一天。
何况被父亲申斥后,他这一二年几乎再未花过颜氏的钱,哪里就败光了呢?
“我不信,方才你母亲房里不是还有三口箱子吗,你定是把地契田产这些藏在那箱子里了。”
他说完,便朝内室奔去。
金姨娘本想跟着也进到内室去看上一眼,被温岚眼风一扫,明明是个身量比她还矮的小丫头,可那眼神气场却生生压得她顿住了脚,再不敢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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