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戏里戏外（1/2）
“你的梦里，是什么样的故事？”
暗夜里，他的眸子很亮，握着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雾气在他的脸颊处弥漫开来，有些虚幻。
“我穿着戏服，上演一出折子戏，你是官家大小姐，总是包了场子，专门来看我的戏。”
顾瑶的手颤了颤，此刻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竟然有着同样的记忆，一千年前那段陈年遗梦，倒映出相同的模子，她往后后退了几小步，凝望着眼前新潮却斯文的唐明泽，难以想象，他和前世的唐明泽竟会是同一个人。
缓过心神，她抽了口气，就算他就是一千年前的唐明泽，那也是前世的事情，今生，他是星途蒸上的大明星，她是三流小编剧，他们的世界隔得很远，他的心意也难以琢磨。
“不瞒你说，我也时常会做同样的梦，或许是前世的记忆吧，但毕竟过去了，不是吗？”
唐明泽浅笑，估计今日的话题太过敏感了些，很晚了，明日还要赶戏，他从衣柜里拿过干净的被褥，简单打了个地铺，慢悠悠地躺下，并让顾瑶睡他的床。
的确是累了，顾瑶脱掉外套，钻进温暖的被褥里，月光一倾而下，洒在静谧的房间里，有种风轻云淡、岁月静好的感觉。
“早些睡吧，晚安！”
唐明泽说完，将床边的台灯拉了拉，然后闭眸，清浅的呼吸着。
顾瑶捂了捂脸，心跳加速的厉害，但身心疲惫，转过身去，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沉稳地睡着了。
剧本改完，剧组连夜赶着拍戏，争取在年前杀青，大家伙儿回去过个好年。
敲定后的剧本，据说投资方挺满意的，顾瑶松了口气，曼轩姐认同了，她也就没有这么大压力了，欠下的一百万债务，日后打工偿还。
女二蝶衣这个角色，本来就没有什么戏份，还提前挂掉，她算是解脱了，不必为了客串而头疼。
日子似溪流一般，缓缓地流淌着，顾瑶偶尔写写稿子，偶尔偷偷懒，眼看着剧组也快杀青了。
天寒地冻的，终于熬到了腊月，看着黄历，还有十天便要过年了，今日是《帝业如画》的最后一场戏，顾瑶没什么事做，便被尹佳拉着去了片场。
近来没有什么好天气，天空阴沉，雨丝淅淅沥沥。
今日的天气，正好与这场戏应景，抬眸是阴霾雾重的皇城，唐明泽换上锦袍，孤身立在城墙之上，缅怀故人，身后有刺骨的凉风，将他浑身冻个彻底，睫眉处有薄薄的雾雪，他苍白的脸上竟显憔悴。
大周前后灭周边国家，结束了多年战乱，一统天下，太子登基为皇，子民安乐。
燕王乃是大周功臣，皇帝赐予他无限风光，他只要了一亩良田，独自过着清贫的日子，今日皇帝召他入宫，他才在这皇城之上站了一小会儿，眼眶夺泪而出。
皇帝踱步而来，望着失魂落魄的段月，只是道了句：“乔乔她说想要个孩子，纵使你心里再不欢喜她，也该为她完成这个仅有的心愿，毕竟她一个人住在燕王府，很是寂寥。”
“燕王妃的名分已经给了她，而我的心、我的人早已给了另外一个女人，无能为力。”
“可是她死了！”
“不，她还活着，活在我心里，只要我在世一天，她便活一天。”
“你一定要这般跟自己过不去吗？”
“我欠她的。”
因思念过度，段月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两年后，他吐血而亡，好在，守住了万里山河，帝业如画，子民安乐。
冷风萧瑟，顾瑶穿着长长的棉服，立在树下，望着鲜血染红白衣的段月，心里有些堵得慌，眼里不觉地流了出来，改后的剧本，顾瑶总觉得段月这个人有些无情，忘却蝶衣，心安理得与大周郡主成亲，今日再看唐明泽的戏，却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她终于是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成为妻子的不一定是爱，也可以是责任，最痛苦的人也不是死去的蝶衣，而是带着所有回忆痛苦活下去的燕王。
一个人承受痛苦的能力是有限的，当超过他的极限时，总会扛不住，不是疯癫便是化成灰飞。
燕王身子骨硬朗，却因过度思念而早逝。
《帝业如画》今日总算杀青，唐明泽披着灰蓝色抓绒衣，目光如炬。
许是方才太入戏了，他还没从那股悲痛中走出来，陈导过来寒暄了几句，脸上洋溢的笑容。
“明泽，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老练，方才我都差点掉眼泪了。”
“陈导过奖了。”
琳琅饰演的是女一号，大周郡主乔乔，她决定以后都不要拍悲情戏了，最后一场戏，是在燕王府孤苦终老的日子，陷入戏里，已经不是滋味，在看明泽上演的更为悲情的戏份，早已哭不成泣了。
“明泽哥，我都被你感染哭了！”
琳琅还穿着燕王妃的戏份，眼圈红红的，妆浸蚀过泪水而有些花。
唐明泽不可否认他是真情演绎，不过琳琅的泪点也太低了，哭的跟个林妹妹似的，他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帮她擦拭着泪水。
“再哭，妆就没法看了！”
“明泽哥，顾编剧改编得太好了，你演的也很投入。”
顾瑶囧住，后面的戏份不是她写的，确切的说，她只写到大周一统天下，以及段月回到大周，几处对蝶衣的缅怀思念，后面段月与皇帝在皇城上的对话，以及独自过着清贫的日子，两年后去世，这一系列煽情的戏码，不是她写的。
她一直认为，燕王一边缅怀着蝶衣，一边又娶了大周郡主，这个痴情的人设早就崩塌了，竟没想到，还能这样扭转乾坤，以统一江山为名目，一来燕王以江山为重，是个有责任心的王爷，二来他并未忘却蝶衣，而是选择带着对她的思念活着，比起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蛋，他的感情要高尚得多。
杀青了，陈导把大家聚在一起，让尹佳帮剧组演员拍了个大合照，留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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