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老布吕克在柏林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店里住了几天，夏洛特为他安排了一个比较清静的单人间，这样就不会被来来往往的住客打扰，也避免了并不适应上层社会生活习惯的老爷子惊扰到别的客人。--*--更新快，无防盗上----*---布吕克白天基本就在大堂和经理聊聊天，给门童帮帮忙，下午早早准备好晚饭等着女儿和赫尔嘉下班。虽然他们就住在酒店里，但酒店的食材也都是定量供应的，即便是老板也不能随意享用，而他从家里带来的一麻袋土豆和面粉，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关键时候却能果腹，用赫尔嘉的话说，那在黑市是硬通货。但有意思的是，虽然鱼类和一般海鲜用配给卡都很难买到，生蚝和龙虾却不受配给限制，换句话说，有钱就能吃。因此赫尔嘉为了招待布吕克叔叔，特意让厨房买了50粒法国生蚝。她想给夏洛特和父亲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告知他们，当然她也不知道布吕克在村子里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夏洛特来柏林前也没吃过。

此时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按夏洛特教他的方法把餐巾摊开，铺平在大腿上。他刚才还在跟厨子舒尔茨大聊特聊家乡特产，这会儿已经安静下来，欣赏着眼前那画报里才见过的餐桌。雪白的餐布一丝不苟地铺展在长桌上，餐桌中间有一座精美的银质雕花烛台，旁边簇拥着几束修剪过的鲜花。做工考究的餐具已经按顺序放好了，桌上摆放着美味的菜肴，有生蚝，有芦笋，有牛肉，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蔬菜。虽然跟战前的水平不能比，但相比起天天土豆都不够吃的战时生活水准，这完全算得上奢侈的一顿了。

“我先敬叔叔一杯，欢迎您来到我家酒店下榻，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您尽管提出来。”

赫尔嘉端着酒杯站起身，举止十分得体。

“姑娘快坐下，你太客气了。”

老爷子笑呵呵地碰了杯，一口将自己的酒喝了个干净。

夏洛特笑了：“赫尔嘉，在我们面前你就不用这么讲礼数了，我爸爸很随意的。”

“夏莉说的没错，我就实实在在的，和那些虚伪的城里人不一样。”

老爷子说着又给自己倒满了酒，夏洛特无奈地闭上眼睛，偷偷踢了父亲一脚：“你少喝点！”

“没关系......香槟我们有的是。”

赫尔嘉赶紧笑了笑，她一向不喜欢尴尬的气氛。---

“那我们吃饭吧。叔叔，您一定得尝尝这个！”

赫尔嘉说着，把生蚝盘推到布吕克叔叔面前。

“这是什么？”老爷子伸手捏起一只生蚝。

“生蚝，”夏洛特抢先说道，“里面的肉可以直接吃。”

还没听她说完，父亲已经一口吸溜进一块饱满的肉，认真地咀嚼几下，砸了砸嘴，眉毛最终弯成了痛苦的形状。

“怎么这么咸？还有点腥......”

说着他便抓起腿上的餐巾，眼疾手快的夏洛特赶紧扑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拍，父亲已经捂住嘴，把无法下咽的东西都吐在了餐巾里。

赫尔嘉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夏洛特绝望地一把扶住额头。

“我还没说，生蚝肉要挤柠檬汁口感会好接受一些。”

赫尔嘉勉强地笑了笑，伸手递了半个切好的柠檬过来。

布吕克又喝了一大杯酒才感觉舒服些，缓过来的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失礼了，表情有些局促。

“没关系，一个餐巾而已。”赫尔嘉先开口解了围，“您如果不喜欢生蚝，那就吃主食吧。”

夏洛特把一块煎牛排拿给父亲时使劲瞪了他一眼，小声说着:“用刀叉，别用手捏。”

“好好，用刀叉。”

夏洛特也切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起来，眼睛不时瞟着一旁的父亲，简直比盯着贼还忙。

“叔叔，您觉得这牛肉怎样？”赫尔嘉看布吕克吃得开心，好像也缓了一口气：“这是舒尔茨的手艺。”

“还不错。”布吕克嘴里嚼着一大块肉，油花都快溢出嘴角了，“就是味道太讲究了，要我说，你该尝尝我们乡下的烤猪肘，那可是......”

夏洛特咬着牙，伸手递过来一杯水：

“爸，你能不能先把食物咽了再说话？”

“哦。”布吕克接过水杯，大口喝起来。

赫尔嘉低下头，安静地啃着一根芦笋。

气氛顿时有些冷场，大家都没说话。吃饱喝足的布吕克眼看着没了餐巾，于是伸出袖子使劲擦了擦嘴，全然没有顾及疑似被吓到的赫尔嘉和脸色已经很难看的夏洛特。

“夏莉，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玩伴莉娜吗？”

“嗯。”夏洛特正在吃东西，只闷哼了一声。

“她和你一样大，现在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哦。关我什么事？”

“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结婚了。”

布吕克捏起一颗橄榄果子放进嘴里，还没嚼两下又吐了出来。

“怎么也这么咸？”老爷子边吐边嘟哝着，“城里人这么重口味吗？”

夏洛特自顾吃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好像在等待发作一样淡定。

“哦对了，说到结婚。莉娜的老公是个木匠，虽然没钱但人很老实。”布吕克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柏林现在过得也挺艰难，还不如我们乡下，至少我们那里想吃什么地里都有。”

“所以呢？”夏洛特放下了刀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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