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2）

沈安恪还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听了听了。”

他的确听了，但是却没打算听从。他在澳洲的公司待了几年，虽不精通于国内职场的弯弯绕绕人情世故，但是他也不傻。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若是为他好，便不该在公司和他有太多的关联，最好是装不认识，做一个简单的冷漠的老板。

理智要他远离，情感却驱使他无限向他靠近，靠近到足够近的距离，让所有人都看到才好。

他低估了楚豫的吸引力，他以为楚豫只是适合做研究的学者派的人物，却未曾想到，一个真正有能力的谦和有礼的青年才俊，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即使待人有些许的疏离淡漠。所以当他装作不经意的路过投资部会议厅，看到那些漂亮又明媚的女孩子满眼的钦慕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楚豫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男人，会喜欢女孩子的是他自己。

也或许他想到了，但是既然自己会从异性恋为了一个人变成同性恋，那么他会不会也会因为一个人，从同性恋变为异性恋？

在某一天，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从未打开过的公司论坛。这是一个匿名论坛，创建本意是吸取员工建议来建设更好的公司氛围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慢慢变成了一个吐槽大会。大多数人选择在上面抱怨领导苛刻不近人情，公司加班太多，同事甩锅之类的事情。

但是当沈安恪打开的那一刻，扑面而来文字，无一不是关于投资部新来的总监。

各色的文字炸响在他眼前，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当珍藏多年的宝藏被世人承认，原来最初的反应，竟不是欣喜，而是惊慌？

当他不再忌惮旁人的目光，开始任性的盯着自己的爱人，无声却嚣张的宣誓主权的时候，他在膨胀的满足感中意识到自己的卑劣，明明知道这会伤害他，但他还是做了。

这时候，他突然理解了楚豫跟他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他知道薛初岚很大可能是在骗他，他还是会选择相信他，即使代价是楚太太的一条腿。

他这时才明白，只是因为不够在乎——在足够在乎的人面前，所有世俗的美德，都不堪一击。

他，只想要他，他想要他们一起上下班，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做所有的事。他就像是尝到了甜头的孩子，吃过了一颗糖，便立刻想要下一颗，更大更甜的。 楚豫在学校时候，他就希望能光明正大送他上班；等他辞职，他就想让他来自己的公司，两个人同进同出；等他来了公司，他甚至想让他搬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朝夕相对。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占有欲竟然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他和最卑劣的自己斗争，他和自己的占有欲斗争，他既想让他开心，又想将他永远束缚在自己身边。

除却母亲去世那些年留下的阴影和遗憾，这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沈安恪倾身上前吻住他，呢喃道：“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回答他的是比他的吻更温柔的吻，和更温柔的许诺：“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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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的时候，楚豫接到一个电话，来自他在德国读书时候的师弟，薛延。

电话一接通，那头欢快明朗的男声就透过听筒传过来：“师兄，我听说你辞职啦！”

这不是个疑问句，倒像是个感叹句，还是透着明晃晃的开心的感叹句。

沈安恪也听到了，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不知道楚豫还有个这么亲近的师弟？这一声师兄，叫得他心里酸酸的。

也不等楚豫回答，薛延就又兴致勃勃地继续说：“师兄，我跟你说，我这边有个项目你一定感兴趣……”

他说的是一个农村经济发展模式的项目，他说得不错，楚豫的确感兴趣。他在读研时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一块，但是因为这方面的研究一直是冷门，很大可能是花费过多精力也没有什么收获。所以连政府都不愿拿钱出来做这方面的研究。

楚豫当年的导师带着他们几个学生去非洲研究那边几个村落的经济发展模式，艰苦奋斗了一年多，什么结果都没出来。那边的生活一直艰苦，研究进展几乎为零，大家都很丧气，只有楚豫和薛延仍旧精力十足。薛延是因为永远活力四射，而楚豫则是因为，真的感兴趣。

他骨子里是一个传统的文人，颇有些达则兼济天下的想法的文人。

楚豫的眼睛亮了亮，随后便感觉到身侧沈安恪投来的目光，透着一触即发的紧张。

“不用了，我现在有工作，”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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