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死亡警告（九）（1/2）

“白靖。www.dizhu.org”我顿了顿，才说，“我不是你，自然也不能完全毫无偏颇地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但你如果说我一点也不能理解你——那也太绝对了。”

“假若换做是我，我想……”我思忖片刻，说，“我或许……还不如你吧。”

“白光虽然是你的亲生父亲，可他生前并未肩负起一分作为父亲应有的责任，甚至还一再地伤害那些真正抚养你长大的人。”白靖微阖的眼睛又徐徐地睁开，架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微微反着光，而镜片之后，他那双形状优美眼睛正透着沉冷的色泽，默然注视着我。我对上他的视线，继续道：“更何况，白光死了之后，你还得替他还债，不是吗？”

令我意外的是，一直以来神色都颇为平静的白靖，竟在我话音刚落时就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冲我摇了摇头：“安潭，这一点你猜错了。”

“我没还钱。”他缓缓地说，“因为那笔钱……不是我出的。”

“白光出事之后，我就退学回了乡下，和我奶奶住了两年。”白靖说，“我本来做好了就这样在老家生活一辈子的打算，但我奶奶不愿意看到我辍学，她后来还是给我凑出了三个月的学费，让我先回去读书。”

不过，等白靖重返校园时，徐凌天刚好已经高中毕业了。

如此一来，白靖与徐凌天的下一次见面，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隔了三年。

电子屏上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我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影像中的地方是白靖的学校、也是我的母校——的大礼堂正门。

至于影像的时间，是一年前，白靖刚刚入学的时候。

新生入学典礼一结束，学生们边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从礼堂内走出来，不过熙熙攘攘的人堆中，却有一个逆着人群往回走的，因为身量修长，额前又不服帖地散着一绺银灰色的头发，远远看去格外惹眼。

“凌天哥，你怎么才来？入学典礼都结束了！”礼堂门边站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看样子似乎是等待已久，面色颇有些急切，“开学第一天就缺席，这样下去，万一明年你又、又……可怎么办？”

徐凌天单肩背了个琴盒，一手拎着没来得及收进去的吉他，空着的另一只手在皮衣外套的兜里翻了翻，摸出一根烟来，放进嘴里叼着，不紧不慢地看了小黑眼镜一眼，这才从牙缝里懒洋洋地挤出几个字：“刚在乐队，没看时间。www.dizhu.org”

“这、这事你怎么也能忘！”

“无所谓，学校不可能开除我。”徐凌天一边说，一手仍在衣袋里翻找，看样子是在找打火机，随口道，“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明年继续留级，你觉得我差这一年吗？”

“这……”小黑眼镜一时卡了壳，感觉他这话实在是有理有据，教人接不下去——

徐凌天去年入学，今年本该上大二，但由于大一期间翘课太多，甚至连一大半的课期末考试都没有来考，因此被学校勒令留级，请他滚回大一再读一年。

徐凌天总算把打火机摸了出来，打燃了正要点烟，视野内却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等等！”

“——等等。”

他和小黑眼镜同时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可惜的是，二者要表达的不完全是同一个意思，因为就在下一秒——

“礼堂禁烟啊，站门口抽也不行！！没看见有人过来了吗！！我们会遭处分的！”

“正在朝我们走过来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小黑眼镜语气又急促了起来：“认识啊！怎么可能不认识！不止我，刚刚礼堂里的所有人都认识他——十分钟前，他还作为优秀新生代表在台上发言——我说凌天哥，你还不快把烟收起来！”

徐凌天仿佛没听见后半句似的，只继续追问：“什么？他……是优秀新生代表？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读的什么专业？”

“你查户口吗？”小黑眼镜看徐凌天不仅没有要把烟收起来的意思，甚至还保持着先前欲点烟而未点烟的姿势，雕像一般地静止住了，只好自暴自弃，露出一副安心等死的表情，死气沉沉地道，“医学系的，听说是第一名考进来的，拿了全额奖学金，名字叫……”

徐凌天：“叫什么？”

“叫……”小黑眼镜抓了抓头发，脸上忽然飘起一抹歉色，他干咳了两声，“这个、我就记得他是优秀学生代表了，名字好像反而一时想不起来——”

小黑眼镜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了，因为他看见，徐凌天竟然主动朝那人走了过去，甚至还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把烟和打火机一并扔了进去——

徐凌天一手插兜，尽可能装作自然地从对方面前走了过去，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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