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死亡警告（五）（1/2）

严行渊微微沙哑的嗓音好像一道利刃，既冷且硬，在寂寂黑暗中蓦然穿透了两千多个日夜——

放映机投出的影像仍在徐徐地变换，只是在我眼中却渐渐模糊了轮廓，墙上那片惨白的光晕摇摇晃晃，明明暗暗……最后变成了一片染血的月光。www.dizhu.org

无数的记忆碎片乍然涌入脑海，七年前冷冰冰的初见一眼，滚滚烟尘中的旧研究所，刺耳的刹车声，还有那……本该由我躺上的手术台。

“你……”沉重的过往蓦然被打开，我的手伸至半空，竟然开始微微地颤抖——是这个人、这个将我从背后扑住紧紧箍在怀中的人，义无反顾地为我扫清了障碍……连一颗烟尘都没留下。

人还没碰到，指尖却先触到一片温热黏腻，我的神经蓦然绷紧：“你怎么了？”

严行渊推开我的手：“……没事。你快走。”

“这个房间……的东南角上有扇暗门，原本是为紧急情况设置的……用的是机械锁，密码是——”

我这时已经转过身来，看见严行渊几乎是半跪在地上，抓着我胳膊的手上全是鲜血。

借着小型放映机昏暗的光线，我这才看清他的状况。

他脸上是血，身上是血，衣服上是层层浸染的血迹——先前的血迹才涸成干硬的一片，紧接着又被新的伤口染湿；淌出的血冷了，就重新被滚烫的血珠覆盖，混杂着浓重四溢的腥锈气息，融成黏湿的斑驳痕迹。

“别说了。”我打断他，“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很快就会愈合了。”严行渊说话的声音很低，气息也不太稳，甚至有些断断续续，显然是失血过多所致的，“安潭……你听着，这地方是旧研究所地下，以前做人体试验的地方，我很熟悉。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知道那道暗门的存在——包括陆羽。你快走，等出去了，再带人回来找我们。”

他的手腕附近有一道非常醒目的伤口，长且深，正在汩汩淌着血，而边上有一圈深红的印记，很像是手铐之类的东西造成的束缚伤。

房间的地上也沾染了一片一片的血迹，循着望去，能见到一扇半开的门。严行渊应该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在我跟白靖烧断能源线之后，趁机挣脱了束缚，然后到了这里。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沉默，严行渊蓦然抽回手，说：“我真的没事，其实没受几道伤。我不抵抗，会比较容易让他们对我减轻防备。”

他这么说是没错，只是……

只是陆羽为什么偏偏选择把他和我们分开，关在负一层？而且，我们都没有受外伤，为什么他身上会有这么多伤口？

我直觉严行渊的话里藏着一层别的意思，于是说：“要我走可以，你带我过去，我们一起走。m.dizhu.org”

他对我摇头：“安潭，你不要骗自己了……我身上有伤，走不远。”

“我骗自己？”他如此执拗，我有点生气，“我自欺欺人怎么了？你不也是在骗我？”

“陆羽如果发现我跑了，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我知道你很清楚。”我说，“一个试验品跑了，那他就有暴露的风险，他会选择立刻给剩下的所有人注射‘昼光’病毒，然后在自己老巢被端之前转移——狡兔三窟，他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事先没有准备。”

我问他：“严行渊，你要我扔下你、还有这里的其他人，自己逃跑吗？”

他的眼神忽然黯了下去，幽深的瞳孔中翻卷起某种晦暗难明的情绪，他沉默地看着我，抿成一线的薄唇几度动了动，却都没发出声音。

“安潭……”直到门外传来若隐若现的脚步声，严行渊才终于开了口，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也是滞涩至极，“我其实……从没想过你会爱我。”

他忽然凑过来，沾满血的手停靠在我的颈侧，拇指轻轻在我耳边摸索两下，他吻了吻我的唇：“痴心妄想也能成真，我已经别无所求。只是……”他在我耳边轻语，“你说得不对，安潭，不是你扔下我，是我先……”

他顿了顿，没能将话说完，只是动了动另外一只手，我听见衣料摩擦发出簌簌的声响，夹杂在他低哑的嗓音中：“最后给我留个念想吧，安潭。”

“快走吧，出去了……就当从没认识过我。你的一生还有很长，可我不是。”

“你说什么？”我如遭雷击，五脏六腑登时翻滚起来，仿佛心中盛了一鼎热油，只一滴水滑落，就噼里啪啦地炸开了一片。

“你……什么意思？”

严行渊那沾了血的唇角微微挑起一道极浅的弧度，目光蓦地柔和了一瞬，竟仿佛像是笑了：“安潭，你这是明知故问。”

他忽然将我拉到一边，然后关掉了墙角的小型放映机。唯一的光源熄灭，寂寂黑暗中，我只听见他的嗓音在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语气难得有些柔和：“都说了是半成品病毒株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没有后遗症吧？”

“严行渊！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的声音不可克制地颤抖起来，脑海中其实已经浮起了一个念头，可我并不想承认他的存在，妄图以言语来得到多一刻的喘息——

严行渊似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想说什么，你明白的，不是吗？”

我与他说话的声音很低，门外的人应该很难听到，不过奇怪的是，脚步声从门外匆匆而过，竟然丝毫没有要停留的迹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