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跫音（一）（1/2）
“你起来了？”
我刚从厨房出来，就听见卧室门轻轻地响了一声。www.dizhu.org
我一边擦掉手上的水珠，一边抬头看了一眼。严行渊穿着一身宽松的深蓝色睡衣，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正在单手扣睡衣的扣子。
啧，这家伙，自己家里还这么束手束脚的，真是贼讲究。
我倒回厨房，把早餐端出来，手搭在餐桌上敲了敲：“洗漱过了？过了就来吃饭，刚好，我也还没吃。”
严行渊“嗯”了一声，过来拉开我对面的凳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杯，一声不吭地喝了起来。
锃亮的餐具被他用修长而白皙的手拿起，在室内模拟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点点的光晕。烤面包片被他那双平时总是拿着注射器或实验仪器的手四平八稳地沿对角线切开，切面平整又笔直，折角都是标准的四十五度——
我心想：得，看来余生都得住实验室了。
“对了。”严行渊本来话就少，想要他主动聊点什么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于是我很有自知之明地开了口：“你还记得我们在乐园岛医院见到的那一对小情侣吗？”
“叫白靖和徐凌天的。其中有一个还是最初的三个危险期感染者之一。”
严行渊点了点头。
“他们前几天都出院了。”我说，“白靖还比徐凌天早两天。哦，我忘了，这事你应该不知道……”
乐园岛上的病毒风波随着第一批药剂的顺利投放，已经开始渐渐好转。我在揭穿严行渊假睡之后，一连在心里悬了数日的大石总算落地——我虽然对他本人揣着一堆小秘密隐瞒不报的行为非常生气，但转念一下，他毕竟有好几天是真的被“冥火”折腾的路都不能走，甚至发高烧到昏迷，心里的火气这么层层过滤下来，到了嘴边，就只剩“小有微词”了。
那之后的几天，我和同事轮换着在临时实验室和乐园岛医院之间两头跑，差不多又是连轴转了四五天，提神的冲剂喝空了两三罐，才以最快速度把第二批改良后的药剂做出来。第二批药剂的生效率在百分之八十五左右，而第二批用药的患者总体来说情况都不太紧急，如果这一批药剂不生效，他们大部分都可以撑到新一批改良版出来。
严行渊的身体也在那几天里基本自愈，我每天定时将当天的进度传输给他，在第二批药剂刚刚投放完毕的时候，他就回到了临时实验室。
因为有霍思白的帮忙，实验室的同事也没对严行渊的缺席起疑，以为他只是暂时离开乐园岛了。
与此同时，为了方便以后项目转接，许尘青带着他的几个助手，代表乐园岛医院也加入了我们之中。第三批药剂从研制到投放，只花了半周多一点的时间，生效率则到了百分之九十三。
至此，“冥火”病毒所带来的灾难，才算是临近了尾声。m.dizhu.org
后续的三天里，我和霍思白将项目进程的详细资料逐步移交给了许尘青和他的助手，有关药剂和病毒的后续研究也将由他的小组持续跟进。但为了完成项目移交的收尾工作，以及预防这途中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霍思白打算带着另外两名研究员将在乐园岛上继续留一阵子，让其余的人先回去。
“姓徐的那小子，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其实身体虚得很。”我给严行渊科普完徐白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继续说，“算他运气好，竟然能在危险期的鬼门关门口徘徊一周，还挨过了那一针生效率只有六七成的初期药剂。”
这两个人其实跟他都没什么交集，也就是我，因为去过几趟徐凌天的病房，才跟白靖稍微熟了点。
“说起来，这个白靖，还挺有意思的。”我说，“他上周就醒了，听说徐凌天状况已经稳定、只是尚未恢复神智之后，又在医院休养了几天，三天前收拾东西走了。我听说，他走的时候，就在徐凌天病房门口隔着玻璃望了一眼，连门把手都没碰。你说有趣不有趣？”
严行渊听到这里，好似想起了什么，他放下咖啡杯：“第一次在医院碰见他们后，我就找人通知他们回来做检查，这事你应该记得。”
我：“嗯。怎么了？”
严行渊淡淡道：“我第二天去调了监控，他们在离开医院前突然吵了一架。所以后来医院的人试图联系他们好几次，都找不到人。”
“原来是这样……”我想了想，说，“姓白的小子还挺记仇的，我看跟你能有一拼。”
严行渊别开眼：“……我没有。”
我忍不住笑了：“你还敢说没有？？那是谁在酒店里三番五次的死命掐我的？？？”
严行渊：“我那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我抬起手腕冲他比了比，“青了两天才消下去，怎么，你这是生个气都想在我身上留下爱我的形状？”
话一出口，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这话说的……怎么听上去好像藏着某种不可说的意味？
事实上，从他答应我的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六天。
这十六天看似漫长，过起来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消逝——其中有整整两周我都是在实验室里渡过的，虽然严行渊在第二批药剂投放后就重回了实验室，我跟他每天仅有的几句谈话也都三句不离“冥火”二字。
从乐园岛回来已经有两天了，但生活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除了严行渊从一楼搬进了二楼我隔壁的卧室。我跟他之间别说是“发乎情，止于礼”了，肢体接触都没有几次——不过要是把诸如飞吻和眨眼此类算进去，数据可能会好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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