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五十三章（1/2）

“柳大夫认识我的母妃？”昭阳诧异，哭红的双眼仍有泪水残痕，“可是他的年龄……”

“他小时候。小时候认识的母妃。”裴玄贞似乎在斟酌，要怎样说，才能在昭阳这个做女儿的面前，周全一位长者的情爱与体面尊严。

她只是经历了与寻常女子不同的情爱。她虽然为昭阳的父皇生下了昭阳，但是这一切皆是命运弄人，她本身并不曾做错什么。

裴玄贞忽然合了折扇，将昭阳又往上扶了一点，看着昭阳的眼睛酝酿了许久，而后道，

“母妃可曾和昭阳提起过你的外公外婆家？”

昭阳轻轻摇头，“我只知道母妃是颍州范地人氏，她好像把她的前半生都忘了。我记忆中的母妃，好像是一个空壳，盛满泪水，在章华殿里了无生趣的陪了我几年而已。”

她眼中隐痛犹如一把匕首剜进裴玄贞的心头，让他本能的想要抽一口冷气，他伸出手指去温柔擦拭她湿润的眼角，有些事情有因果，那些繁复盘结而生的过往，或许真的应该要告诉她，才能让她彻底的释怀并且放下。

大半年来的时光相处，裴玄贞越发清晰的意识到，或许对昭阳来说，小时候没有得到父皇的宠爱，又被众位皇姐欺凌，这些虽然不是什么愉快的童年记忆，但都不是真正让她觉得不幸的原因。

真正让她心生执念，久久不能放下，以至于打从心里怀疑自己的那个重要结点。应该是她唯一依靠亲近的母妃，也在这艰难红尘中放弃了挣扎，在那样一个平静的月夜离开了她。

那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无依无靠。那些因为失去依靠而累积起来的恐惧，日复一日的堆叠，以至于成为她时至今日仍然无法跨越的鸿沟。

裴玄贞心中激荡着对昭阳的无尽怜爱与疼惜，他顿了顿，良久轻轻地告诉她，“母妃其实并不喜欢父皇。她有她的心上人。昭阳能理解母妃吗？”

“母妃……的，心上人？”昭阳从来没有想过，母妃不快乐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好，不能像那些皇子一般能为自己的母妃挣得荣宠，亦或者是母妃不如那些个娘娘们攻于心计，她以为母妃的不快乐，是因为她作为妃子的失败而来。却从来没有想过，或许她的母妃根本就不想做这帝王的妃子。

“可是……”昭阳心中犹如惊涛拍岸，一时之间只觉得思绪如麻，“可是父皇，他……他是皇上，他，九五至尊……”

昭阳说着却忽然轻叹一口气，自己脸上带着一种惊醒的笑意，“九五至尊又怎样，这天底下，比富贵荣华金贵的东西多了去了。”

昭阳神色莫测，裴玄贞有些担心，作为儿女，听闻自己的母亲并不爱自己的父亲，大多会有许多愤恨的情绪迁移到自己母亲身上。似乎那是不忠，是背叛，是羞辱。

“昭阳。”裴玄贞轻轻唤她，“昭阳能理解吗？昭阳能体会母妃的辛苦吗？她不是不爱你，她也很辛苦。她之所以在这样极度不快乐的境遇中，依然陪了你数年，我想她已经尽了全力。”

他浅声安慰，不知要如何是好，但是却明白，若昭阳心中有恨，那么受这恨意折磨的只能是昭阳自己。他希望她能理解，并且放下。也希望她能明白，她的母妃，曾经为她尽力支撑过。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昭阳却忽然笑了起来，浅浅的弧度挑起嘴角，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谢谢你小侯爷。我理解。我能理解。”

眼泪还是会滑下来，但是昭阳内心深处冰封的一角，似乎已经开始隐隐融化，一点点的荡出柔和的水波来。

裴玄贞默契的不再言语，只是拿手轻轻地拍打着昭阳的后背以作安抚。

时间静默流淌，窗外

烈日骄阳，蝉鸣阵阵。

许久以后，昭阳依偎在裴玄贞怀中，似乎带着一种友好的探寻，轻声问道，“母妃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玄贞低头轻吻昭阳额头，道，“母妃喜欢的人，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奇人。那人是柳回春的师父，柳回春那一身医术，皆是他师父所授，但是柳回春说他不及他师父万一。最重要的是，除了医术，他还精通奇门遁甲，天文术数。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他喜欢母妃吗？”昭阳很是好奇，那该是怎样一个男子，能让自己的母妃，已经身处高墙之中却久久不能忘怀。

“当然喜欢。柳回春说，母妃在遇到父皇时，其实已经与那男子结为夫妇，所以……所以柳回春一直说母妃是他师娘。”裴玄贞打量着昭阳神色，生怕有哪一句让昭阳觉得难过。

“那么父皇是？”昭阳直起头来看着裴玄贞，裴玄贞虽然艰难，但还是点了点头，“柳回春的师父，被乱军伏击于梅云涧。”

而后又停顿了一下，尽量温和的说道，“万箭穿心而死。”

昭阳整个身子忽的像是泄了气一般的萎顿下来，裴玄贞将她搂紧，轻声道，“许多年了昭阳，都过去了。”

昭阳缓了一缓，苦笑道，“难得柳大夫还愿意关怀于我。他纵然是恨我，也是应该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