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三十章（1/2）

昭鸾从头上将那支金步摇取了下来，轻轻地在那香炉里翻搅着，下面一个小小的鎏金八孔细屉，只需要将燃着的碎炭填进去，上面的香便会一点一点的发散出来。

昭鸾将那小小的香炉举起来，像是端详一件普通的精美器物，外面旭日初升，有朝阳的光芒落进庵堂。

“拿炭来。”昭鸾轻轻吩咐，声音像是婉转的黄莺，但再柔婉的嗓音，也不能掩盖她此刻发自内心的恶毒心意，似乎在毁灭昭阳的幸福这件事上，她总能感觉到永恒的快乐。

邪恶纵然披了美丽的外衣，也依旧让人心惊。昭阳将眉头紧锁。她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这香点给那些乞丐们闻吗？”昭鸾似乎是在闲聊，嘴角的笑意像是一个藏了秘密的顽劣少女。

“皇长姐。”昭阳唤她，唤自己这状如疯癫的皇长姐。想要相劝，却是无言。

“因为，我要让他知道，你不是被强迫的，你是主动的，像个青楼娼妓一般地主动。我要让他看着，他眼中千金不换视若珍宝的你，是何等的放浪不堪。”昭鸾脸上露出一种希冀的笑容，“这样，他才会彻底对你死心，不然，纵然有人强迫了你，难不保他还会心疼你。这男人的心疼啊，疼着疼着就会纠缠不清，放不下了。”

昭鸾回头看着一身狼狈的昭阳，笑道，“所以，我不会让他可怜你心疼你，我要让他厌恶你嫌弃你。这样，纵然你受再多的伤痛，你都没有办法让他再回到你身边。”

“你疯了！”昭阳声音沉沉，说出她最终的判断，不管昭鸾幼年时是何等的嚣张跋扈，也从来没有这般歹毒过。那种经过久远年岁滋养后的任性放肆，到如今已经长成了一朵可怖的血狱之花。

“我疯没疯，还不好说。”昭鸾伸手理了理身上的紫色纱裙，她的美貌和神情一般地锋利不温和，她抬起狭长的眉眼笑着看昭阳，“但是，很快你就会疯了。哈哈哈哈哈。”

她甚至是大笑起来，带着一种异常笃定的荒唐笑意，仿佛即将发生的一切，都能将她推向生命最极致的快乐中去。

昭阳眉眼一动，只见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漆红梨木的托盘走了进来，上面一个小铜碟，盛了一把细碎的炭火，昭鸾见势便要走上前去，昭阳却暗自后退，等到昭鸾已经去接那托盘的时候，昭阳已经退到了庵堂门口，昭阳看准时机转身便跑，她的面前是庵堂久未打扫的路，春日天暖，百草回芽，那残破不全的青石砖缝里，到处都是顶着巨石艰难求生的杂草。

昭阳用尽全力向前奔跑，身后的笑声却越发的肆意张狂，

“四皇妹，你可跑快点，别让他们等急了。哈哈哈哈哈哈。”

昭阳拉开大门门栓的一刹那，那种灭顶的绝望感忽然便兜头而至。昭阳伸手护着自己的小腹，看着面前将庵堂门外围的水泄不通的近二十名乞丐。

一个声音自昭阳身后遥遥响起，带着一种掌控者的得意，“你们这些人，莫不是平日里乞讨惯了，如今放着挣银子的机会，倒不知道珍惜了，这醉生香在我这里，你们将人拦在那里，又有个什么用。”

昭鸾像是一个将人诱入深渊的恶魔，笑意盈盈道，“来这里啊。来这里，醉生梦死。”

那原本聚在一处，只呆呆守在庵堂门外的一众乞丐，听了昭鸾的话，像是一个纸片人忽然便活了过来，开始有人，带着猥琐又贪恋的笑意，向着昭阳缓缓挪动脚步。

人们总是如此，任何事情，大凡一旦有人打了头阵，接下来的人们便都会像被蛊惑一般蜂拥而上。

他们一步一步向前，昭阳一步一步后退，那些努力冒出头来的青草，都被昭阳淡粉色的绣鞋轻轻踩过。一如它

们命中注定般遭人践踏的命运。忽然而至却不由反抗。

昭阳眼中有泪，但眉间神色却依然坚毅，手中那对翡翠如意对梳，被她紧紧攥住。

似乎是看不到昭阳的恐惧，亦或是看了昭阳的恐惧反而很开心，昭鸾伸手将那只铜雀云纹香炉下面的小屉子抽了出来，另一手执了那枚金步摇，用步摇尖长的簪身将那细小碎炭一块一块的放进那只设计精巧的八孔小屉子中。然后恍若无事般地轻轻将那屉子推了回去。

一股异香，骤然而起，破败的庵堂仿佛成了什么神仙福地。

“本来打算让四皇妹独自享用的，不过既然他们来都来了，你们还是一起吧，反正只要你不是被迫的，纵然他们和你一般热情又有何妨。四皇妹，祝你尽享鱼水之欢。”昭鸾说完，用一只绢帕捂住口鼻，想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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