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富丽堂皇的云辉殿，随着尖声细嗓的引礼太监高声唱喝，昭阳夫妇二人在众人的睽睽注目之中缓缓携手步入大殿。

惊叹，艳羡，惋惜，议论纷纷。

昭阳轻轻携着裴玄贞的手，这皇族宴饮，她见过无数次，但是只有这一次，她没有一丁点的不安和惶恐，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稍有行差踏错，就任人欺凌羞辱。

今天，她是皇族出身的裴氏女眷，是堂堂骠骑大将军裴彻的后人。今时今日，整个大晋的脸面与安危都系于一身的裴彻的后人。她身边，还有一个说过要倾尽侯府之力，也再也不让她受委屈的夫君。

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她再也不是那个深宫之中委屈求生的末路皇女昭阳。

昭阳感觉到手心被人轻轻地摁了一下，她也同样手指微动给对方安慰，两人相携，款款落座。昭阳仍觉得几道灼热目光仍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愿散去。

她抬头，正对上的是一双深沉的眉眼，虽然一身中原人的打扮，但明显深邃的五官仍让他看起来异于常人。那是于巅国的少主，他有一个中原名字，叫贺图。

昭阳望向那双眼睛，里面有毫不掩饰的惊艳和贪婪，他甚至举起手中的铜制九耳樽，对着昭阳轻轻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轻佻又放肆，不像一个称臣之国该有的姿态。

昭阳不着痕迹的将目光扭转过去，看向高位之上的她的父皇，已过半百的年纪，多年的富贵荣华声色犬马将他圈养出来缕缕白发，他一身明黄坐在那个位置上，像一尊逐渐消融的大肚弥勒佛。坐在这花团锦簇中，有一种与众人不太相符的老迈。

不知怎么的，昭阳忽然感觉有些悲哀。

有内侍在大声宣读着对于巅国的封赏，在一众宾客尽欢的呼喊声中，昭阳在心中默默盘算，按照这样好大喜功的赏法，到底这于巅是打是和又有多少不同的意义。

然后是乱耳丝竹，一众舞女在嘈杂琴声之中，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为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平添几分靡靡之意。

昭阳去看裴彻，他坐在右首的位置，不同于文臣朝服上的九章飞禽纹，他身上穿的是一身大红八爪猛兽朝服，衬的他越发的刚毅沉稳，作为当朝威名赫赫的能臣干将，此刻的他在一众尽情享受宴饮的人们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皱着眉，十数年沙场刀剑磨砺过的眉眼像是刀锋一般的刮过众人，然后流露出一种大势难回的无奈神情。

昭阳忽然觉得庆幸，庆幸裴玄贞看不到，看不到这人世间的诸多无奈和无法言说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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