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他现在在北京编剧圈里的名声非常差。

最后发的那条澄清长微博更是彻底点燃了吃瓜群众的怒火。

小小编剧，抄袭不认，狡辩卖惨，臭不要脸。

顾阳现在不但被人怀疑能力，还被人怀疑人品。

在编剧圈里，抄袭借梗屡见不鲜，算是常事。

但顾阳这个危机公关能力实在让人堪忧，又死不认错，非常让老板不喜欢。

今天，顾阳又被委婉地拒绝了求职。

这位工作室的老板甚至连他的简历都没看，就委婉地请他离开了。

顾阳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人家都拒绝了，他也只好苦笑着拿起自己的简历离开。

这是他在北京面试的最后一家编剧工作室，却连个分镜编剧的差事都没捞着。

难道他应该转行吗？

直播吃大龙虾，或者去火车站卖橘子？

胡思乱想着的顾阳游魂似的走出工作室老板的办公室，却在电梯里遇到个人。

罗天罡穿着灰色的风衣和驼色衬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闪了闪：“嗯？”

顾阳翻了个白眼，硬着头皮走进电梯里，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从十七楼到一楼还有一点时间，电梯里没有其他人。

顾阳天生活泼好动受不住这种尴尬到极致的静默，别别扭扭地开口，没话找话说：“你也在北京啊……”

罗天罡专注地盯着顾阳的后颈：“嗯。”

白皙的脖子被半长的碎发掩着，已经看不到上面的吻痕了。

顾阳继续没话找话：“你来这儿干嘛呢，上班吗？”

罗天罡说：“送大纲，让工作室看看。”

《梦不语》的大纲已经写好了，编剧工作室这边想和他聊聊细节，生怕改编的不好被大佬骂。

顾阳却理解偏了。

除了工作室的编剧之外，还有一种编剧，被称为小白菜。

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室，接活随缘。

大部分时间都在拿着写好的剧本到处跑，希望有投资方能投资这个剧本，他们好一夜飞升。

这种工作很苦，很煎熬，看不见希望，日复一日地奔波在工作室中间，仿佛古时考举人的读书人。

成得财名双收。

不成就是池中烂泥，谁都能踩上一脚。

顾阳在大理醒来的时候，看见豪华的五星酒店，还以为罗天罡已经飞升成名，有钱有势，所以狼狈地匆匆离开。

可今天却发现，原来罗天罡也没有混的很好。

依旧是个可怜的乙方小菜鸡，每天点头哈腰地四处奔波，求甲方爸爸看他一眼。

顾阳心中升起了怜惜。

怎么说，这也是他前男友。

虽然人渣了点，但是……

罗天罡在工作室吃了人家一盘子奶油小麻花，胃不舒服，有点想吐。

他揉了揉肚子，打算一会儿让助理去买点健胃消食片。

电梯停了，顾阳转身要走，却意外看到罗天罡正皱着眉在揉自己的胃。

顾阳愣住了，问：“你今天没吃饭吗……”

罗天罡闷声说：“嗯。”

他没吃饭，早上吃的百香果奶油卷，中午吃了卡仕达酱草莓三明治，刚刚吃了一盘小麻花，确实没怎么好好吃饭。

顾阳也一天没吃饭了。

虽然记恨着前男友那气死人的分手理由，可感同身受的孤独却还是让顾阳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说：“走吧，我请你吃晚饭。你这个人啊，就是好面子，住五星酒店却把自己饿成这样，图什么呢？”

罗天罡皱着眉头，被顾阳拽着往外走，坐公交车去了一家小面馆。

顾阳带着罗天罡一人一碗炸酱面，在黑夜的小胡同里揪着店铺口的那电光，你一口我一口沉默地吃着。

经纪人打来电话，罗天罡接起来，平静地说：“在吃饭，一会儿回去。”

经纪人说：“大哥，之前抄袭那编剧工作室非要跟你当面倒个谦，都纠缠我两个月了，你看怎么样啊？”

罗天罡有点不耐烦：“不是都解决了吗？”

经纪人说：“是啊，我觉得他们就想和你讨个近乎，攀攀资源什么的。”

罗天罡说：“不去，挂了。”

说完，罗天罡挂断手机，专心吃面。

顾阳慢慢咽下去一口面条，小心翼翼问：“你……结婚啦……”

罗天罡皱眉，不知道顾阳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

顾阳埋头吃面，模糊不清地嘟囔着：“结婚了，还出来乱搞，你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混账东西。”

罗天罡平静地说：“我没结婚。”

顾阳筷子停顿了一下，酸溜溜地松了口气，鼻子眼眶却酸的难受，他小声说：“也是，你穷的一天没吃饭，哪来的女朋友。”

罗天罡其实不饿，就是甜的吃多了，来点咸的缓缓口。

可他看着顾阳吃饭的样子，总是平静且疲惫的大脑中却像忽然生出了一大片嫩绿的枝芽，柔软干净，生机勃勃。

罗天罡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要就近找个网吧，把刚才灵光一现的东西快点写出来。

顾阳呆滞地看着罗天罡的背影，苦笑。

这是个什么人啊。

吃饱就走，连瓶饮料都不知道回赠给请吃饭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