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2)
孙笑兮不屑道:“我住一辈子行不行。”
“那你得先成为程夫人才行。”文韬说,“加油哦,我看好你。”
孙笑兮马上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狗里面我最讨厌的就是泰迪。”
许洛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程斐然还是泰迪。
最后他问:“所以,你们最近都不忙?”
孙笑兮道:“养足精神准备路演啊,要跑十几个城市呢。”
文韬说:“哦,我可能要缺席几场。”
“路演?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许洛大为不满,“导演没和我说啊!”
“你一个社会人儿,经纪公司都没有,物料和行程安排给谁过目?”孙笑兮有气无力地说,“我跟你讲,到时候物料印出来,发现自己被P的妈都不认识,你就懂了。”
许洛唏嘘不已:“怎么拍完还有这么多破事?我能不干吗?”
孙笑兮冷笑:“新人呐……”
文韬接过话:“天真。”
后来许洛终于得知《天子》定档国庆的消息,但路演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了。主演里面他还是最闲的,全程被林亦安盯梢。这次路演不放片,权当明星见面会来办,基本上每到一个城市,蹲守影院的大半是影帝粉,其次是孙笑兮的姐姐粉,然后是文韬的颜粉,至于许洛,根本没人认识他。
大家见到他之后,顶多是想:这小哥哥长得蛮帅的,回去查一下。
回去查不到信息,自然就没后续了。
总算捱到国庆前一晚,电影全国公映,许洛得以在大银幕上见到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电影首映会只邀请了媒体,没有普通观众。播放厅里,众人神情肃穆,许洛看了大约有十分钟,实在尴尬,坐立难安,因此还遭到了后排记者的白眼。
天啊,为什么屏幕这么大?为什么要给眼神特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什么鬼啊啊啊啊啊——他差点当场崩溃。
他必须强忍住羞耻感,逼自己看下去,脑海里还不断闪现弹幕:
【好的我知道我演技差不要再把我和陆嘉良放在一个画面了】
【CC的声音怎么那么奇怪,配音的吧】
【突然觉得我还挺上相】
【我要撤回刚刚那句】
【我再也不想拍电影了】
……
忍过不适,许洛不得不承认电影的节奏非常好,步步引人入胜。一开始君臣和睦融洽、夫妻相敬如宾,渐渐的关系失衡,画面一改早先的轻快明亮,呈现沉重的昏黄色;剧情发展看似有条不紊,犹如悠长的河流,其内部却是暗流涌动。
猜忌、挑拨、阴谋,一切如绣屏上的花鸟,冥冥之中透着死意。
电影的高潮——也就是结尾处——于昭帝的诞辰宴会上,安平王送出一支由青壮男子编排的剑舞,寓意国家强盛。这群身着甲胄,腰佩利剑的壮美青年,实际是刺客伪装。私底下安平王和丞相早已勾结串通,意欲改朝换代。不凑巧,皇后同样包藏祸心,暗自替换了婢女,准备杀掉昭帝之后,扶植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届时,自己将垂帘听政,成为王朝的实质掌控者。
讽刺而戏剧的是,双方的刺杀同时进行,最后反倒各乱阵脚,被皇帝躲过。
一场厮杀,忠诚与背叛,鲜血弥漫于朝堂,似乎还原了它应有的模样。最终,皇后鬓发散乱,被士兵镇压,离去时向至高之位投去的,仍是不甘的神色。丞相年事已高,见兵败如山倒,便安然地饮着酒,等候发落。重头戏被放在兄弟对峙上,安平王显而易见是个绣花枕头,被打得节节败退。谁料昭帝忽然遭遇暗算,伤及手臂,拿不住武器。剧情陡然一转,又是安平王占据上风。
这时,许洛想起拍这场戏之前和林亦安的对话。
林亦安问他:“陈嘉想当皇帝吗?”
这个问题剧本讨论会上他就问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拍摄,许洛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还是想的吧。”
“为什么?”
“因为……”许洛迟疑着,“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所拥有和享受的一切,是什么带来的。”
尽管安平王图谋皇位,但也从心底里不想伤害兄长。一直以来,他崇拜、敬爱、乃至渴望成为他。
最后的最后,兄弟兵刃相向,昭帝使出最后的力气,一剑挥去;安平王也挥剑了,却在刀刃距他毫米时蓦然停滞。于是一道剑光划过,鲜血似花雨散落,接着镜头下移,拍满地残籍。
步履蹒跚的是昭帝,躺在血泊中的是安平王。
陈暄满脸血污,颤颤巍巍俯**;被划破喉咙的陈嘉口冒鲜血,泉眼似的,咕哝个不停。
“为什么……”陈暄难以置信地问。
陈嘉努力捏住他一小块衣角,湿润的眼眸像盛着星河,气若游丝地喊了声“哥”。
呼喊御医的声音回荡在皇宫上空,婢女急促的步伐接连闪现,安平王的生死没被交待。黝黑深夜,昭帝恍若幽灵一般,从高高的楼梯拾级而下。那时宫殿像一座死城,什么声音都没了,光线只有身后一处,描摹着他失魂落魄的身形。
他想起他的臣子、皇后、亲弟,那些人里,臣子锒铛入狱,皇后幽禁寝殿,唯一爱他的,有没有后悔呢?
天子仿佛是世间最残忍和持续的一样诅咒,让每一个谋求它的人垂死挣扎,不得善终。
结尾的长镜头,人影从清晰到模糊,占据整个画面的是望不尽的台阶,一直往下……
灯光骤亮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过后才反应过来,电影至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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