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2）

孙笑兮朝他比手势：OK。

拍照这件事，孙笑兮誓要证明自己是专业的。她举起手机，不断调整姿势，口中同时在安排：“笑一下，诶，低头，看镜头。”

在她的指挥下，陆嘉良抬手揽住许洛的肩膀，两人头歪在一处。灿烂光辉中，是深深浅浅的绿色植物包裹住他们，那一刻微风拂过，吹动两人的神情，俱是微微眯着眼睛，嘴角翘起，一副怡然欣悦的模样。

许洛低头查看照片，显而易见地满意了。

陆嘉良看过之后说：“照片发我一份。”

于是他们的微信有了第一条对话。

当天晚上，剧组收工之后各自回宾馆的房间休息。

许洛看一眼信息，又关上，过没两分钟再度打开，周而复始，迟迟打不出一句话。

算了，他最后想，还嫌不够尴尬吗？

合上手机，他从床上爬起来，出门去找文韬。文韬的房间在他隔壁的隔壁，许洛敲一下门，里面传出声响，门很快开了。此刻的文韬完全可以用不修边幅来形容，他身穿松松垮垮的灰色家居服，脚踩一双人字拖，刘海用卷发筒卷起，没有上妆的脸看得出黑眼圈浓重，额头明显留有彰显青春的点点痘印。

“来啦，老铁。”文韬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抓了抓屁股。

许洛进了屋，关上门，问：“又在打游戏？”

“嗯呐。”

“诶我上次漫画看到第几册了？”许洛在他行李箱内翻了翻。

文韬心不在焉道：“我哪知道，你自己看的。”

许洛每一本都打开看两眼，终于找回进度，于是抓起漫画书，躺到床上翻了起来。

他边看边问，文韬顺口答，思绪完全被搅乱，抓狂道：“你就这么喜欢被剧透吗！”

许洛哈哈地笑：“好好好，我不问了，你专心打游戏。”

接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寂静的房间只听见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以及游戏的背景音乐与音效。半个多小时过去，文韬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游戏机，坐在床边，查看许洛的进度：“你看得还挺快嘛。”

“师傅真的太帅了。”许洛头也不抬。

“是吧。”文韬洋洋得意的神态有那么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开始打量四周，接着起身收拾桌子。

许洛看见了，问他：“你干吗？”

文韬停下动作：“明天把戏份拍完，就要转场了，我想提前收拾一下行李。我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转场？”许洛惊讶地问，“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你不用啊，你的戏份都是和大部队一起的。”文涛解释说，“我是要去拍战死沙场的戏份，拍完我就杀青了。”

“这——你就在别的地方，杀青了？”

“就是咯。”

“不回来了？”

“我回来干啥？”

“……”许洛发愁，“我漫画还没看完呢。”

文韬哭笑不得，摆摆手：“送你了，留着慢慢看。”

许洛这才放心，点了点头继续看。

文韬的离去仿佛释放出某种信号——这一段不算长的日子，漂泊不定的生活，终有结束的那天。那天很快就要来临。

外景拍摄结束之后，剧组再次转场，回到影视基地。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杀青，每个人都收到了剧组精心准备的杀青礼物。好像只是眨了一次眼睛，剧组从开机到杀青，九十八天的时光，没能给许洛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那天夜晚，起初一切平淡如常，直到导演最后一声叫好落地，接踵而来的便是满堂爆发出来的欢呼，男人和女人，演员和场记，每张脸都洋溢着苦尽甘来的笑容。那时许洛站在人群中央，好似失聪一般，对周遭热烈的情绪无动于衷。他脸上和身上还淌着滑稽的血渍，是特别调制的番茄酱红糖水血浆，据林亦安说是纯天然无公害食品，可以放心下咽。他在拍戏途中已经咽下不少，此刻喉管里有种反胃的甜腻与粘稠。后来有人送了捧花，好大一束，他接过来都快盖住自己的肩膀。全程他都像僵尸一样，被人推着擦了脸，换下衣服，然后拍大合照。拍完照片，林亦安宣布翌日举办杀青宴。在再次沸腾起来的欢呼中，他扭头寻找陆嘉良。

最让他郁闷的是，为陆嘉良他莫名其妙拍了部电影，拍完却觉得好像离他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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