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组长姓张，一名膀大腰圆的粗糙壮汉。张组长本就晒得黝黑，此时却是黝黑中泛着殷红，且眉头紧蹙，一脸褶，活像猿类。

许洛瞥他，视线自上而下，目光审视，又带着几分严肃。他开始训斥老张，训斥这个体型比他大一号的壮汉，那场面实在震撼。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看得出义愤填膺。现场一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他平常存在感不强，性格也是不温不火，谁都没料到这回反应那么大。

孙笑兮也愣住了，一瞬间大为感动。

陆嘉良听着听着，眉心拧起，默默地和曹元思交换眼神。

终于，导演林亦安姗姗来迟。他在路上就听完了现场状况，于是一露面就开始大骂道具组。

张组长心里也很苦，被两人接力式痛骂，脑子里嗡嗡的劲儿刚过去，又来一遭。

昨天林亦安巡视摄影棚，不满意这个雕像，让他们连夜修改，直到今早才刚装好。工人一夜未睡，肯定有人犯迷糊，漏了哪处的部件没装好，才弄出这种岔子。

剧组的人光想象就捏了一把汗，这要是真砸中人，后果不堪设想。

这天剧组便停工了。

陆嘉良再次见到孙笑兮，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她一瘸一拐走进摄影棚，后头跟着她的小助理，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往那儿一坐，笑声很快传遍剧组。

导演组商量了一天，决定临时调整拍摄计划，让她回去养好伤再来，孙笑兮那边却婉言谢绝，说只是扭伤，剧组休息也可以，既然不能走路，那就先拍坐着不动的戏份。

也不知道是孙笑兮的决定，还是经纪人的谋划。

新人嘛，缩着脖子准没错。

至于追责的事，更加不了了之。孙笑兮怕剧组为难，就没有提起过，所以大家也心照不宣了。从那以后张组长每次见她，都是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

相较之下，许洛就不那么走运了。他成了剧组闲杂人等的饭后谈资。

陆嘉良听到工作人员议论他：“看不出来脾气还挺暴躁。”

这个评价实在一言难尽。

他们也常拿“英雄救美”来调侃许洛。因为自从那件事之后，孙笑兮和许洛的关系明显更上一层——毕竟是“生死之交”了。

某天片场休息，文韬也揶揄许洛：“行啊哥们，这波不亏的。”

许洛懒洋洋的：“请问我赚了什么？”

“美人芳心啊！”

许洛抬了一下眼皮：“你确定？”

过了一会儿，孙笑兮来到休息区，一上来就哥俩好地给许洛来了一拳。许洛淡定地揉了揉胳膊，以眼神向文韬示意：你确定？

文韬当场笑抽过去。

这一切，都被陆嘉良不动声色看在眼里。晚上曹元思跟他谈起许洛，他心中无法抑制地升腾起一股扭曲的不满。

他凭什么，陆嘉良甚至有些好笑地想，他凭什么？

一个十八……九十八线，谁给他的勇气逞英雄？思来想去，陆嘉良重拾最初对他的评价，蠢货。娱乐圈向来不缺漂亮的木头，实心的尚且步履艰难，何况是空心的。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踢出去，从此消失。想到这里，陆嘉良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隔天，他再次看见许洛和孙笑兮凑在一起说笑，这种场面几乎是剧组的常态。

林亦安和梁铎也看见了。

“这是促成一桩美好姻缘了？”林亦安不安地问。

梁铎斜觑他：“你好八卦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偷窥人家了。”

林亦安表情凝重，又问：“你说他们结婚的那天，会不会请我这个媒人上台演讲？”

梁铎回以长久的沉默。

事实上，孙笑兮和许洛探讨的是这样一件事：

“看你右边，那群婢女，左手数第六个。”孙笑兮说，“动作别那么大，会被发现的。你看那个妹子，长得好美！”

许洛努力瞪大眼睛：“哪个？高个儿？给人拉裙子那个？嗯，一般般。”

“我靠，你有没有品味。”

“本来就一般。”

“那你说全剧组谁最好看？”孙笑兮想了想，惊恐道，“不会是我吧？”

许洛冷笑：“陆嘉良最好看。”

“……”孙笑兮顿了一下，马上跟他一起花痴陆嘉良，“你说的对。陆老师真的太好看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