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先生当娘(2/2)
她嘴上应得飞快,但林延承猜想她当真遇上事儿时,怕是又要瞒着她擅做主张了。
明知她答应的有口无语,他也未再揪着不放,她眼下应了,便当事情就此过去了。
“嗯,那还不赶紧去做饭。”林延承浅浅而笑,看着她起身飞奔出了正屋,轻摇了摇头。
吃罢饭,天渐渐转黑,两人为了节省,也未点油灯,洗漱之后便各自回房歇下了。
许是白日里累着了,莫芫躺于床上浑身不适,腹部隐隐作痛,她还道是吃坏了肚子,蜷着身子躺着。
可随着夜深人静,这钝痛感越发明显,她按着小腹坐起身来,隐觉得下方似溺尿一般,手脚并用的下了床榻,奔去了茅房。
月明星朗,她借着月光一路快步跑到茅房,幸得先生已睡了,不想自己这般大的年纪了,还尿了床了,说出来当真是羞死人了。
但一进了茅房她却从羞变成了慌。
月光借着茅房上侧的空档投进里头,映出裈衣上一片深色的印痕,她伸手一摸,湿滑中犹带着温意,心中一惊,提裤便出了茅房回房,点灯细看。
“怎……怎么……”
那片犹未干透的血迹,将她吓得脸色惨白,来不及细想便摸出了房门,直奔林延承的寝房而去。
先生说过,什么事都不能瞒他的,此时,她牢记着这句话。
如今她受了伤出了这么多血,怕是要死了,如何也得见先生最后一面啊。
林延承是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莫芫夹杂着惊慌的喊叫声,更是让他来不及穿鞋点灯,摸黑往房门口而去,途中也不知撞到了何处,只觉得腰处一阵钝痛。
“先生,先生…呜……”
“怎么了?”他拉开房门,借着月华瞧着她站于跟前,一张脸虽瞧不真切,却只从她见着自己时突然而起的嚎啕哭声,便觉定是出了大事,连连追问,“出了何事?”
“先生,我……我……”她舍不得说出那个死字,怕说了,当场便去了。如今她抬头,只借着月光将先生看清了七八分,想将他的模样牢牢铭记在心间。
一想到这些,泪珠更如雨下,瞧得林延承的心一阵阵发紧。
他何曾见过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若不是近些年来她越发掩不住女子的娇俏模样,只瞧她平素里的行径,当真与男子无异,以至于眼下他实舍不得看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儿。
瞧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恐外头更深露重致她感染风寒,也顾不得合不合时宜,牵起人儿将之带入了房内,摸索着点亮了桌案上的油灯,方转身再次问她。
“莫要哭了,有何事同我说,有我在,不必害怕。”
莫芫说不上话来,只缓缓抬起手。
他瞧着她手中已干的血迹,心咯噔一下,忙上下前后围着查看起来:“何处受伤了?怎么受得伤?快些……。”
余下的话当他瞧见她绸裤上斑斑血迹时辄然而止,随即涨红了双颊。
他总算晓得是何事叫她哭得这般声嘶力竭了。实则也怪不得她,幼时便离了阿娘至他身旁,学馆中又皆是男子,又有何人同她提及女子之事。
原也想过迟早有这一日,只是万万没料到来得这么早,本以为还可以再拖上几年的,兴许是她在学馆的这些年吃得较好吧。
只是眼下他犯起愁来,显然这些事儿由他来教导并不合适,且他晓得的也不多,左邻右舍他也只知葛家一户。
原本葛大娘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但一想到她可能存着的心思,他便心生不悦。
“好了,我晓得是何事了,放心,你无事的。”他梗着声说了一句,见她稍稍止了泣音,心头也有了计较,“你且坐着,稍等我片刻,我去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