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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开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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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的时候易卦缓缓悠悠地撑开眼皮,看见怀里瘦骨嶙峋的一只团子,轻叹了一口气,手臂把团子往怀里拱紧了一点。

渗着寒气的手臂仿佛压了座泰山,抬起来要咬着牙费吃奶的劲儿。

易卦低眼瞧了瞧抵在他没法儿动的臂弯上小孩儿痩尖的棱角,下巴颔垂下蹭了蹭他的头。日光透彻地把被子照了半暖,柔柔地沿着他的耳廓描边。

他眯眼看了看天色,抽出空胳膊捏了捏小孩儿的脸:“不早了啊,起床。”再晚点学堂门口的西北风可就夹道欢迎了。

易渊夹着冷气的眼极快地睁开,黑沉的瞳孔猛地收缩,眉梢眼尾突然变得凌厉肃杀,在看清易卦后又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他一手看似无心地搭在易卦那条冻成僵尸的手臂上,头就着他的胸膛蹭了蹭。触着皮肤的指尖如至冰窖,寒冬腊月压箱底的冷毫不吝啬地缠绕四溢。

金龙来势汹汹,易卦再不搭理那张破地图,不到三日就足以原地暴毙了。

易渊慢慢收回了手,看着易卦半僵半硬地拖着胳膊起床,压着江天海阔的黑眼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张嘴,啊——”王三儿揪着张肥脸,蒲扇样的胖手正举着青瓷勺子舀粥往易卦嘴里送。

“......利落点滚可以吗?我又不是浑身都瘫了。”易卦大清早被王蒲这个傻里傻气的胖子折腾的神清气爽。他半死不活地摊在凳子上,能动的手拿着勺子在粥里瞎搅和。

王三儿不情不愿地放下青瓷勺子,手捧着白花花的大脸道:“这龙真这么厉害啊,要不今儿我们去医馆看看?”王三儿在听完地图和龙这个玄乎到升天的故事,硬要掂着肥甸甸的大肚子□□他的胳膊凉手。

易渊:“......你要去就自己去,顺便让大夫把把你的脉,揣测揣测肚里的孩子什么时候生。”他没好气地说话,眼神还意有所指地冷斜着王三儿白绵绵的肚子。

王三儿:“易大爷喝茶。我再也不给黄鼠狼操心了成吗?”

易卦仰身抬手捏了捏自己高耸的鼻梁,没往下接他的话茬儿:“你说,这地图是不是逼着我出城。我那破胳膊抖着寒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冻死了,也就碰到地图能散点。”

王三儿正了正神色道:“真是那样,出城和呆在这横竖都是死呗。那还不如出城找法子。”

易卦:“我没什么追求,还不如在太乾城混吃混喝等死。”他白净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勺子,垂着薄而冷的眼皮,语气淡淡的。

“易卦!你他娘说什么呢,能活你不活啊,我看你一天天算卦脑子被屎糊了是吧?”王三儿看易卦这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怒气蹭蹭地往天灵盖儿顶,一拍桌子连气都齁不顺。

“能活一定活。”易卦自知王三儿真为他着急,拍拍人气到抖的宽肩膀以示抚慰。

王三儿一屁股坐下来,舒了口卡在嗓子眼儿的气:“你也不想想半大点的易渊,捡回来就要好好活着给我养。”

“是是是,好好活好好活。”易卦指尖碰到勺子柄,眸色低低。

摊子也没去,他和王三儿插科打诨胡天侃地一通后就回家跟晒咸鱼一样躺在凉椅上。

院子里撅起翻边屁股的青苔不知道被谁铲干净了,草枝压着厉风哗啦交错。

易渊上学回来的时候易卦虚虚挎着腿眼睛合上,一只手微微曲起别扭地搁在胸膛前,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他走近俯身用手指扒拉开易卦额前黑而软的发丝,指尖点了点易卦的睫毛根。

“易卦。”他喊,嗓音如同柳树抽条,沙哑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易渊猛地睁开眼皮,抬起僵硬的手甩了甩,慢悠悠地伸出手指顶住易渊近在咫尺的脸:“回来了啊?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他一觉醒来发现一半肩周裹了层寒气,这扩散速度犹如野马脱缰,易卦真切感觉到什么叫做瘫好等死。

易渊手伸进易卦胸襟里,把地图拽出来:“跟着地图走,可以活。”说完掀开易卦的袖子拎着他的手腕把龙贴在卷轴上。

寒意渐渐消退,地图在日光投射下金光流溢。

易渊手指透过金光点了点金陵城:“去这里。”金光在碰到手指时畏畏缩缩地抖成筛子,卷轴也在不大明显地瞎抽风,木头滚轴隔会儿乱震一通。

.......

这是干什么?集体大逃荒吗?我碰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易卦清了清嗓道:“你怎么知道地图的?”语气平淡如春水冬雪,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自觉。

“轮回。”易渊抬头看着易卦,那双黑沉沉的眼里藏掩着稍纵即逝的迷茫,转而又被暮雨寒野的森冷抑抑盖住。

他没骗人。

他虽知自己在无尽轮回中记忆叠加,可记忆有限,他努力探索,脑海中也只是金雾弥漫的深渊。

易卦皱起眉头,撇开眼没看他:“轮回?这是什么?”

易渊摇了摇头:“你信我。”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易渊没说话,醺红的日光裹挟着催人倦怠的热风不住地镌刻他黑袖的轮廓。他微微抬起的下颔线紧绷,咽喉、锁骨的阴影蜿蜒而下,没入雪白的内襟中。

“你信我。我和你一起去。”

又重复了一遍。

被打磨得珠圆玉润的语句仿佛从舌尖不急不缓地抵出来,有一种超乎年纪的沉稳。

易卦终于忍不住把眼落到易渊身上。

那双鸦黑的眼底朦朦胧胧地潜了场吞天没日的大雾,隔着雾他只能窥得黝黑的磐石,缓缓沉压下来,在深不见底的黑海中不可企及。

易渊突然伸手把易卦的手臂拢住,两条干瘪到可以合边咔擦对折的手臂枝子慢慢收紧,他凑近一点,把头埋在易卦衣服里:“只有这样才可以活下去。”

易卦毫无反应。

他一只手条件反射想要揉揉小孩儿的头,却僵在空中无所适从。

半晌,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要和我一起去?城外危险重重,绝不是太乾城的安逸。”脖颈曲线微微收缩弯曲,停在半空的手一下覆到易渊毛茸茸的后脑勺上。

怀里的人蹭了蹭:“嗯。有我在。”尾音含糊不清,埋在他衣服里。

庭院里湿湿潮潮的热气一下氤氲上来糊住易卦的眼,纠缠不舍的暑热包裹全身。

活下去?他在那个世界也只是半人半鬼地苟活。

那还不如一赌。

他恍惚了一半儿,牵着小孩儿去了酒楼,鸦黑的衣角摇曳,消失在了坍塌破败的青苔墙角处。

.

太乾城的夜晚很美。

檐上塔尖衔着花纹繁复、亮着微光的灯笼,浮泛着俗世凡尘的烟火气。

易卦拇指顶住酒杯杯沿,无意地摩挲着。

他的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的酒气,桃花眼湿漉漉的。

王三儿喝了点小酒就没头没脑地扯着嗓子瞎嚷嚷,一开口嚎得就是沈大公子沈钰的名字。其撕心裂肺的程度不亚于村头那只报丧的公鸡。

“差不多就行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死了娘克了爹,嚎成这种熊样。”他边说边往嘴里灌酒,手肘撑在桌上,淡青血管清晰的眼皮缓缓垂下。

“我往他家门口跑来跑去三十五次,那侍卫拒绝我的理由都快成花儿了,我连门都没扒拉上。”王三儿泄愤似的猛灌了一口酒。

易卦瞥了眼心无旁骛乖乖往嘴里喂菜的小孩儿:“.....那您再多跑几次吧。”

王三儿醉成蛇样的小眼一亮,手脚并用地狗爬过来:“多跑几次就行了?”

“不,多跑几次你就可以帮沈家修修被你踩坏的门槛了。”易卦眼底满是戏谑。

王三儿:“今天易渊在我就不揍你了。”

易卦笑道:“王大爷不是我说,沈...小姐虽然好看,但在我们家乡那旮旯可算不了什么,我们那儿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美。”

王三儿给易卦斟了半杯酒:“你家乡在哪儿来着?”

“远。”他说,没直接回答王三儿的问题。易卦伸手挑了几个菜往王三儿碗里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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