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2）

今天张蕊要做的是茄汁酸甜小排。菜谱上写着要用豌豆，但她偏偏没有买到豌豆。在厨房里材料准备到一半，张蕊忽然想起上次季婧爸爸买了不少干果类零食，似乎里面也有那种香脆豌豆。反正就是为了装饰，豌豆到底是软的还是脆的没有关系，只要好看就行了。她记得上次那些零食全都放到茶几下面了，擦擦手走进客厅去找。茶几下面的空间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张蕊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起身的时候还不小心把季婧丢在沙发上的书包碰掉了。她随手一抓想把掉在地上的书包扔回去，谁想到书包口根本就没有封严实，张蕊抓错了位置，书包里的书一股脑全掉了出来。

“这丫头……就不能让人省点儿心吗？”张蕊蹲下来，把掉出来的书一本一本地重新塞回书包里，捡到一半，她发现季婧的期中考试成绩单也一起掉出来了。那张成绩单被折了两折，估计本来夹在哪本书里面，她本来没当回事，正想把这个也一起放回去，却在这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人一般都会对自己熟悉的事物多一些关心，所以张蕊会一眼看到自己女儿的名字也纯属正常。然而跟在女儿名字后面的分数却不太正常。张蕊在银行工作，对数字极为敏感，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但她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张成绩单上的分数和那天季婧给自己看的成绩单上的分数并不一样。她展开成绩单，前前后后反复确认了几遍，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这是石岩中学2004－2005年度高一第一学期期中考试的成绩单，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出错的可能性。唯一的可能是——她缓缓起身，阴沉着脸坐到沙发上——两份成绩单中有一份是假的，季婧跟她撒谎了。

季婧拎着酱油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包打开的零食，显然是边吃边走回来的。

才一进屋，她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妈妈黑着一张脸在客厅坐着，而她的书包掉在地上，课本散落了一地。

“妈你不做菜了吗？我酱油都买回来了。”

“还做什么饭？”妈妈一开口就是要发作的口气，“季婧你给我过来！”

季婧不知道她妈妈这是发哪门子的火，哪肯轻易往枪口上撞，把酱油瓶子和零食往地上一放，站在门口一步也没动。

“我让你过来！”妈妈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季婧极不情愿地往前面挪了两步。

“你跟我说说，这是什么？”妈妈手里一张纸被拍得哗哗作响，季婧想也没想答道：“我的成绩单啊。”话才一出口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真的成绩单被复印店的碎纸机撕碎了，假的那份成绩单她也丢到学校的垃圾桶里毁尸灭迹了，她哪儿还有什么成绩单？

“你的成绩单是吧？”妈妈冷笑一声，“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分数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在这张成绩单上你排名倒数第二？”

季婧做梦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快就败露了。从小到大她没少闯过祸，小时候和班里男生打架，班主任偏心向着男生，她一怒之下捡起一块石头就砸破了班主任办公室的玻璃，四年级快开春的时候和陆康到结冰的水库上玩结果害得陆康掉进冰水里高烧一天一夜，其他的诸如弄坏同班同学的东西，因为大意失手把妈妈重要的票据丢了等等小祸更是数不胜数，然而她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底气不足。

季婧没吭声，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上高中别的没学会弄虚作假倒是学会了，你可真是出息了！”

张蕊抬头看看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女儿，当年她和杨乐相继怀孕，她肚子里的孩子闹腾极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她怀的是男孩子，那时候还半开玩笑地和杨乐订娃娃亲，说将来她家的儿子是一定要娶陆家的女儿的，谁知道孩子一出生，居然她家的是女孩，陆家的才是男孩，也是让周围人都大跌眼镜。

季婧从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但好在健康活泼，乐观正直，所以就算季婧调皮捣蛋到处闯祸，张蕊也从来没有真的担心过她。然而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是原则性错误，季婧跨过了那道线，她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放任她过去。

“都是你爸把你惯的……不对，不止你爸，我也太纵容你了……”张蕊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进厨房，季婧站在原地，只听见厨房里传来东西掉在地上稀里哗啦的声音，也不知道妈妈在做什么。她正在想要不要过去看看，妈妈气势汹汹地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不锈钢水舀子。

季婧记得那个水舀子，上次她爸买酒的时候抽奖抽到的，因为她爸向来手气不好，难得中奖一次，回来和季婧好一番显摆。

“不好好教训你一次不行了！”

妈妈几步走到她跟前，举起水舀子向她拍过来，季婧这才明白过来妈妈刚才是去找趁手的家伙去了，完全还处在震惊状态中的她闪躲不及，下意识地往左一侧身，水舀子从她妈手里飞出来，直接拍到了她的右脸颊上，随后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母女俩都呆住了，季婧先回过神来，她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了她妈一眼之后扭头就走，不锈钢铁门被她重重地摔在身后，声音大得整个楼道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