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道阻：少年辛苦终身事（2/2）

“踏雪无痕？”眼见此情此景，山桑喃喃自语道，“没关系方云深，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掌心有单薄的凉意反复交织，并非为忧思汗水流动的轨迹，而是点滴痛彻心扉的鲜红。

“你，你没事吧。”看着方云深身上大片大片被血液浸染的红色不断出现，程芷鸢无比担心道。

“等下我会把他们引开，为了安全起见，公主您就先去司法司暂待一会儿。”方云深头也不回的拉着程芷鸢跑的飞快道。

“等等，你把他们引开？”听罢，程芷鸢大惊失色道，“我还以为我们打赢了呢。”

“公主殿下，您刚才也说了，这是闲时散客里的顶级杀手。”方云深故作轻松的笑道。

“可你不是天京圣手榜......”忽而止住声音，程芷鸢凝眉看着他胳膊上像是被刀刃一道道剜过的痕迹，略带哭腔心疼道，“可你是方云深啊。”

“方云深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慢慢停住了脚步，方云深叹了口气，回过头对她神色认真的说，“公主殿下，我们现在可不是在玩了。”

“我早说了我不是在玩。”见他此时居然还在误会着自己，程芷鸢十分头痛的解释道。

“好了公主，您就沿着这条街一路走到头，最后左转就是司法司了。”来不及听她说这些，方云深面色沉沉的转身就要离开。

“方云深！”程芷鸢气呼呼道，“我再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了。我此次来找你，不是为了玩，更不是受了什么阴谋诡计的唆使！我只是为了帮你，为了你！”

“......”黯然的垂下眼眸，方云深没有给予她任何答复。

当他奔向那条通往郊外深林的曲折小路无影无踪后，程芷鸢仰首盯着头顶那片阴晴不定的天色，不知怎么，忽的就想起了昆清宫里，夕阳西下时，满眼孤芳自赏的芍药花。

“真是狡猾。”抬手用力擦去眼眶中的温热，程芷鸢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了那把自己藏起来的火枪。

她清楚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追随心意，自始至终。

巫沧的毒箭幻作汹涌漩涡，于方云深穷追猛打。而另一边，山桑的情丝万缕覆又见缝插针的对他纠缠不清。

“方云深，别逃了。”提起一股劲冲到方云深身侧，山桑呵呵笑道，“看，我这不是追上你了吗？”

锐利异常的丝线近在咫尺，没有半分犹豫的挥剑抵挡，方云深神情淡然道：“哦？那又如何？”

登时手中剑影千万，山桑心想，那便是翎陵山道士的绝学，无情剑法。

赶忙撤手免得自己被这无心剑刺成血窟窿，山桑闪身跃至一边的大树上笑问：“你这无情剑法，练到第几层了？”

“呵”方云深回身落地，笑的从容道，“无可奉告。”

“你可真是让人火大啊。”山桑挑了挑眉说道，“看来普通的攻击对你而言，实也小菜一碟了。沧，去把咱们的摄魂铃拿出来。”

“摄魂铃？”微微蹙眉，方云深感到意外道，“这东君李寻的东西，什么时候竟成了你们的？”

“那还不简单？”巫沧沾沾自喜的笑眯眯道，“我们杀了他呗。”

“不可能！”方云深难以置信说，“就凭你们也能杀了李寻？”

“当然。”山桑双手抱胸自鸣得意道，“不过，是在等他吃了我们下的蒙汗药之后。”

“卑鄙无耻！”胸口猛然震颤难平，方云深举剑厉声呵斥道，“你们这些蝼蚁鼠辈怎么敢，怎么敢！”

“有何不敢？”对于激怒到方云深十分兴奋，巫沧笑意连绵道，“不止是李寻哦，就连玉溪山庄的常青，我们也......”

他话音未落，后背冷不防的直传来皮肤撕裂般的痛楚。

“你什么时候？”连连后退几步，巫沧看着猝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方云深，大声喊道，“我的后背。桑，怎么回事！”

“是落雨绵绵掌。”山桑惊呼。

“什么？！”巫沧全身顿生冷汗重复道，“落雨绵绵？”

“是落雨绵绵。而且在过半刻钟，你全身就会溃烂而亡。”黑着一张脸开口，方云深眼中那携有怒气的血丝正在蔓延。

“明明受了伤还能冥顽不灵到现在，那我好心，给你个痛快把！”伸手从巫沧那里夺过摄魂铃，山桑正色道，“好戏，现在才要开始。”

气喘吁吁追逐着方云深的足迹跑了好久，程芷鸢几乎就要脱力的瘫倒在地。然而，只要一有想放弃的念头出现，她就会狠狠揪住自己的胳膊，直至乌青了，清醒了，才算为止。

就这样一直跑着，程芷鸢倍感头晕眼花。突然，四周莫名响起的一串软绵绵的诡异幻音，仿佛让她置身于久违的梦乡。

离程芷鸢很近很近的声音，满满这些年来直达心底的思念与渴望。

“鸢儿。”是她皇后阿娘的呼唤。

“我可怜的孩子啊。”是她母亲沙达雅的呢喃。

“公主殿下。”最后，是他。

不愿再体验失去带来的苦楚，程芷鸢狠下心咬了自己的手腕一口。当铁锈的味道终于消散了眼前的重重迷雾后，她眼底所拥有的，就只是那看似命悬一线的方云深。

“方云深，给我下地狱去吧。”

疲惫不堪的大脑充斥着敌人的叫嚣，没有了任何的思考，程芷鸢那再次夺眶而出的赤红，沾染着纷飞碎裂的美好回忆，一切将倾。

“别碰他！”

“砰砰”几声叮咛入耳，林中鸟雀振翅四散。

漫天雨珠匆匆坠落，这滴答滴答，是程芷鸢全部的心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