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 2-16(1/2)
与农夫私奔的公主, 最后真的会像童话里一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么?
“你有多爱他?”
无数次菲莉都会梦见自己真正的父亲狼蛛大公这样问自己,然后从梦中惊醒过来, 随即看到枕边的爱人。
她在梦里回到过去, 宴会, 美酒, 奢侈的食物华美的裙子, 谄媚地对她笑的养父和对她百依百顺的亲生父亲, 还有围绕在身边的仆人。即便现在的生活也远远算不上贫穷,甚至比大多数人都更加富有, 但是她曾经是狼蛛家族最受宠爱的孩子, 她见过太多更好的东西。
说不想回去, 那只不过是因为她曾经那么骄傲地离开了家族,骄傲不容许她向家族低头的。但是倘若假如狼蛛家族愿意服软, 接受她的丈夫, 她立刻就会回去。
——她从不承认, 离开狼蛛家族之后的生活, 就像是没过头顶的水, 让她觉得难以呼吸。
她爱这个男人的才华, 爱他的脸庞, 爱他的歌声和他风流不羁的性格。这种爱当然不是假的,但是爱情本身对于菲莉而言,就像是拴在脚踝上的石头, 把她死死地拖在水底。
离开的时候, 她以为自己可以为了爱情付出一切。这么多年的婚姻里, 她以为自己为了爱情付出了一切,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站在那栋宿舍之前的时候,她欺骗了自己,骗自己说,自己是因为不确定里面的情况所以没有进去,自己是柔弱的女性,不敢于面对可怕的凶手也是正常的——
然而不是的,刚才来访的那个男人是恶魔,他把那些绝对不能说出来的想法说了出来,让她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说自己是无辜的。
她不是因为懦弱才没有上去的,彼此相连的婚戒疯狂提醒她丈夫的性命危在旦夕,然而那一刻,她确实想到了,假如她就这么迟疑下去,杰尔米就会死去。
——他会死去,而我会因此而悲痛欲绝。爱情和悲痛都终将成为甜蜜的回忆中的一部分,一切都是那个可怕凶手的错,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个失去深爱丈夫的可怜女人,我会回到我的家族,用家族的关爱来治疗我精神上的悲痛,父亲会心疼我怜惜我,这样我可以得回一切。
心安理得地,从凶手那里获得悲惨的遭遇和曾经拥有的一切。
然而那个女孩却破坏了一切,她什么都不懂,却摆出一副拯救了我的样子。她救了杰尔米,而杰尔米变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并且拖着一切一起坠入深渊。
“是的……所以,我想要杀死那个女孩……因为她救了杰尔米,她不该救他的……她不应该……”像是刚刚认识自己一样,菲莉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对着骤然之间失去了自欺欺人的伪装的自己说话,“是的……我……我……已经完了,我的下半生,啊……哈哈,是我想杀死他们……我,哈哈哈哈哈……”
“滴——!!!”
“受害人家属情绪非常不稳定,镇定咒准备。”
“不行,有催眠咒和昏睡咒,镇定刻印无法叠加。”
“滴滴滴滴——!!”
“受害人家属精神波动达到临界值!!施加催眠!不行的话,把她打晕过去!!”
“……来不及了,已经……”
——————
弗洛萨和欧文的通讯水晶都放在桌上,提示性的魔法波动一阵一阵地从水晶上传出来,然而却并没有人去接。
沉默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水晶上的光芒终于黯淡了下去,再等了一会儿,薄薄的光幕从欧文的水晶上飘了起来,那勒的头像连带黑色的字体被光幕投影到半空中:“欧文,立刻到执行部来,菲莉夫人疯了。”
“你做的?”弗洛萨看着那行字,稍微弯了弯嘴角。这一回,他的眼睛并没有笑意,这让他的整个笑容看上去异常薄凉,“真的疯了?便宜她了……等等,你刚才说催眠咒的效力没有完全消退的情况下问了她话,不会是指强行在催眠咒生效的情况下把人弄醒了吧?”
“催眠阶段强制醒来只是接近潜意识的一种方法而已,能逼疯她的只有她自己。”欧文稍微抬了抬一侧的眉毛,并不否认弗洛萨的猜测,“我只是把她做过的事情讲给她自己听了,并且追问了一点细节而已。”
“欧文阁下……你和传闻中非常不一样,和我一开始想象的也不相同。”弗洛萨沉默了一阵,才终于开了口。他看起来倒并没有被戳穿的恼羞成怒,眉眼上甚至,“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仅仅凭借我的态度,你就开始怀疑我?”
“不,假如开始怀疑的话,疑点就变得很多。”欧文重新开始喝茶,“不肯称呼狼蛛大公为父亲的你,居然特地来为狼蛛家族的事情奔走。你掩饰不住对菲莉的厌恶,却一口一个自己是为她脱罪来的。还有你主动要求住到我家——毕竟因为薇塔的关系、把来自特务部的我扯进了案子里是个意外,你想要近距离监控我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不过我当时没有能想到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动机,所以我刚才还额外问了菲莉两件事情。”
“你问了‘免罪权’的事情?”弗洛萨了然,“毕竟像你这种免罪权都能随意转让出去的家伙,会觉得我们当时反应过激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你而言,免罪权这种东西大概本来就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不是么?”
“它确实也是尊严,和象征,但是只在被夺去的时候才是。”欧文放下茶杯,熄灭了通讯水晶的光幕,“属于你的东西,你可以送人却不可以被夺走,这种道理我是明白的。”
——所以我听你和菲莉那两句话就大概猜到了,你的父亲曾经想逼着你的兄长把免罪权转给菲莉。
后面的话欧文没有说出来,弗洛萨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旁边的薇塔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理解了这句话代表什么,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出声。
“你问的另一件事情呢?”弗洛萨继续问道。
这回欧文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关于他们夫妇曾经有过哪些情人。在那些名字里,我没有找到线索,不过我想菲莉这个习惯大概不是最近养成的,于是我打听了她和以前的男友们有没有一起养过情人。这回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叫露希·夏利安,狼蛛大公最小的女儿。我去查了查她的资料,发现她已经在精神病院被关了二十多年了。”
薇塔的目光转到弗洛萨脸上,发觉他这时候完全没有在笑。
“我和我兄弟姐妹感情其实不怎么亲近。”弗洛萨平静地说着,仔细听的时候,他的语气甚至有点温柔,“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我一直知道露希的事情,但是从来没去看过她,哪怕是去年被姐姐硬拖着去精神病院的时候,也是满肚子的不乐意。露希从会走路开始就总是追着菲莉喊姐姐,经常说自己特别憧憬她、羡慕她能被父亲宠爱。我明明是特别看不上露希这个脾气的。”
薇塔看到弗洛萨这么说着的时候似乎是垂了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其实没什么脑子,我记得老狼蛛大公中毒濒死的时候,要求我们去见他最后一面。那时候菲莉拉着她让她不要去,她居然真的没有去。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露希也只是有点笨有点蠢而已,她不该被这么折磨——她被关进去的时候才十六岁,就算她不是狼蛛大公的小女儿,这个年纪小女孩也应该和菲莉一样被大家宠爱着才对。”
“等等,你说老狼蛛大公中毒?我记得记录里说老狼蛛大公应该是病逝的。”欧文注意到了前半句,他稍微顿了一下,立刻想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你这是在指控你的父亲谋杀了你祖父么?”
“我不是。”弗洛萨矢口否认。
欧文垂下眼,稍微想了一下,宽慰了他一句:“没必要这么急着否认,就算是的话,这个案子至今也已经超过了三十年,过了追溯期限,魔法师公会也很难再取证追查什么了。”
弗洛萨却并不是在意这些,他没理会欧文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刚才确实是在指控,但是我是在指控我血缘上的兄长,下毒谋杀了我血缘上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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