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2)
杨泽揽着程潇的肩,笑着看了眼陈岚,不言语,好似就一个眼神,就把所有的鄙夷都抛露出来。
陈岚见到她,没有说话,脸色冷下来,也没之前那么嚣张了。
杨泽勾着嘴角看着程岽生,“女儿是长大了。”
程岽生不言语。
杨泽轻笑,“有些事,有些人,管得着管不着,还是不要管的好。”
“好久没见了。”程岽生哼笑,“你好。”
“你好。”杨泽扬着嘴角,揽着程潇,她淡笑着看着陈岚,“程太太,别来无恙啊”。
陈岚僵硬的拉动嘴角,之前的气焰瞬间荡然无存,“好久不见。”
杨泽盯着她,朝她笑了,陈岚似乎有些惧怕她的眼光,不怎么敢与她对视,杨泽看了眼程岽生,说:“我生的闺女像我,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也不会轻易后悔,她脑袋清醒得很,我们这些长辈还是不要干涉太多孩子的事。”
杨泽笑了笑,说:“自己的婚姻都出问题,还怎么教育女儿。”
程岽生闷声,不怎么高兴。
“闺女,妈和奶奶刚才见了许邵东,妈觉得那孩子还不错,身体上的残疾总比心理的残疾好,妈妈相信你的选择。”
程潇从容的看着杨泽,微笑,“谢谢妈。”
程旭站在后头,自然是松了口气,他看了眼程岽生和陈岚的表情,竟有点忍不住想发笑。
接下来,谁都没说话。
旁边有朋友来和杨泽说话,她拍了拍程潇的肩就走开了,程岽生抬起眼,和程潇目光相接,他拧着眉心,转过眼不去看她,突然发现,这丫头和她妈是越来越像。
刚安静了几秒,突然,不远传来杯子摔落的声音,清脆的声音一声声传来,香槟溅了各处。
程潇回头。
一片狼藉,他站起身,衣服全沾湿了。
刹那,所有的目光都停在许邵东身上。
嘲笑的,怜悯的,事不关己的…
她刚要提步,一把被程岽生拉住。
程旭脱下西服,向他走去。
“爸!”
程岽生紧拽着她,“你不许去,还嫌不够丢人,你要把程家的脸全丢光吗!这个瞎子有什么好的。”
程潇看着怒目圆睁的父亲,心凉透了半截,她冷着眼看着程岽生,甩开程岽生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他哪里都好。”
说完,她迈开了步。
气的程岽生手直抖。
陈岚把他扶住了。
那些眼神,那些蜚语,一片,又一片。
去窥探,去鄙夷,去笑话。
她远远的望着他,笔直的走了过去。
即便与全世界为敌。
程旭拿着许邵东脏掉的西服外套,给他几张纸。
她站到他面前,程旭看到她的嘴唇几乎都是颤抖的,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着看他,有一瞬间,他的心里有种难言的心酸。
程旭抵了抵她,把自己的西服递给程潇,“先带他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这里交给我。”
程潇愣过神来,看向程旭。
他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去吧。”
程潇向他笑了一下,然后抓到许邵东的手,往人群外走去。
许邵东也没说话,任凭她拉着,大步的走。
顺着冰冷而干燥的空气,她听到身后的男人对自己说:“对不起。”
她紧握他的手,此刻真想抱一抱他,但是她没有。
对不起。
你又有什么错?
程潇拉他到卫生间,还好衬衫湿的不多,她帮他把身上擦拭干净后,穿上程旭的外套。
她平静的说话,好像没发生任何事,“外套脏成这样,扔掉了吧。”
他默许。
他的手被玻璃碎片划出一小道口子,留了点血,血不多,口子也不深。
她拿起他受伤的手,“许邵东,你疼不疼?”
“不疼。”
“不疼才怪。”
程潇从手拿包里拿出创可贴,认真的给他贴上。
“你怎么带这个了。”
“以防这种意外,习惯。”
贴好了,她重新安静的看着他,似乎平静如水,似乎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一点儿感情,内心却是翻江倒海,经历了一分多钟的矛盾,她在他漆黑的眼中重新找到了平静。
“我不该走,我答应过陪着你的,对不起。”
他把她拉到怀里搂住,脸埋进她挽起的头发间。
她回应这意料之中的拥抱,靠着他的肩。
他低着眼,淡淡的说:“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她没有回答他。
“你怎么跌倒了?”
他不说话。
“岳南找你了?”
“嗯。”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他挺小心眼的。”她轻抚着他的背。
他闭上眼,突然感觉到莫大的悲凉。
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里离宴会场地不远,还是能听到音乐,平和的,优雅的,却让人心烦。
她握住许邵东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十一月份三百多米的天台冷的吓人,幸好,风不大。
程潇刚站到风口,不经意的哆嗦了一下,她扶着许邵东踏出门框。
“小心。”
他缓缓的伸出脚,踏了出来,许邵东虽然看不见,但至少还是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比起温暖的宴会,这里冷的不是人受的,但却让人心里舒坦的多。
她把门关好,拉着许邵东的手走到顶楼的边缘。
他看不见,任她拉着,即使脚下几十层楼的高度,自然也不会觉得恐惧。
程潇半张着嘴,呼出阵阵热气,身上鲜红的颜色衬得她更白,风拂起裙角,在黑夜里飘摇,有种遗世独立的凄美,又有种风情万种的艳雅。
她俯瞰着整个城市,灯红酒绿,八街九陌,眼下的一切看上去确是那样的悲凉而寂寞。
冷风把她的嘴唇吹干了,两人一语不发,并肩站立了好久。
“我小时候和江荷经常来这里玩,至今楼管都不知道我有天台的钥匙,很多年了。”
他不说话。
隔了几秒,他淡淡的说:“前面,是不是没路了。”
程潇看着万千灯火,没有回答他。
“我们站在天台边?”
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许邵东开玩笑说:“你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她笑了。
她扶着他坐下,脱去了高跟鞋,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挨着他坐了下来,细长的白腿垂在空中,有点扎眼。
“好啊。”
一切又归于沉默,所有的不悦,都化进了风里,融进了夜中,只余下彼此的体温,蔓延出全世界的柔情。
“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程潇笑的漫不经心,“死有什么,人总是要死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他的声音异常的低沉,像是野兽隐忍着嘶吼,融进了憾天震地的力量,“即使再痛苦,也要坚强的活下去,每天有多少人在生死边缘挣扎,有多少人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又有多少人为了别人牺牲掉自己,你不能轻视生命。”
她侧过脸看着他。
“程潇,即便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还是要好好的活着。”
“你说这种话很不负责。”
他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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