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2）

太后又道，“早日让我抱上大孙子是正经。我帮你们带，小两口该干嘛还干嘛。”

语罢，又命嬷嬷到里间取了只玉匣子来。匣中装着一只银镯，质地软白，是那种一捏便能变形的廉价样式。

“这银镯子，是你祖父给我买的。”太后道，“那时穷，我跟了他，也没想过荣华富贵，就只愿一生相伴。谁知他还是走得早，这旧物什不如就赠与你，祝你和小六情比金坚，永远圆满。”

“那您要是想祖父了怎么办呢。也不能随时拿出来看一看。我从勤王府过来，也得小半个时辰呢。”谢知初红着兔眼问道。

“上次看你透着机灵劲儿，如今看来，竟也是个傻的！”太后笑道，“年岁一大，什么想不想的，都是过去的事了。老李家痴情种不多，你祖父算一个，再就是小四和小六。两个镯子，我一个给四孙媳妇，一个就留给你。要想感谢，给我剥瓜子儿罢。”

门外珠帘突然哗啦作响，李协大踏步走进来，请了安，笑问，“您没欺负孙媳妇吧，怎的偷摸还让她干起活来了？我夫人手嫩，我来给您剥。”

太后从桌上抓了个核桃，往他身上扔，“个懒账孩子！给祖母剥个瓜子怎的叫偷偷摸摸！你剥的我怕把我呛死了！还是孙媳妇儿乖，不想看见你！看着你就生气！大早上就让人把我吵醒，还没跟你算账呢！”

李协单手捏碎了核桃，把完好的核桃仁儿剥出来给太后，“祖母辛苦，请你去我府上吃羊肉串儿，不加香菜，多洒胡椒，保证是您的口味。您赏个脸罢。”

谢知初在一旁乖乖剥瓜子，李协打量她面色如常，白净着一张小脸，只眼睛有些红肿，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谢小刀，你哭什么？”

“没……”谢知初待要否认，太后替她答了，“我们一老一小合力把皇后气了个够呛。她哭是被我赏了只银镯子感动的。”

李协：“……”

谢知初：“……”

勤王府今日阖府飘着羊肉香，李协派人在花园中支起了几个大炉子，上面架着铁丝烤网。有一老翁坐在一旁串羊肉串儿，那动作飞快无比。

谢知初见那背影只觉分外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李协提醒道，“你屡猜不中的惊喜，就在那了。”

言谈间又烤好一批，李协递给她一串，“吃着想，补补脑子。”

“是他！”谢知初拿着串羊肉，从那老翁的动作间恍悟，“养安堂那个福伯！拿竹片串壁虎的那个！你的口味好重啊，祖母若是知道，更要揍你了。”

太后正在屋里吃得开怀，李协低声道，“祖母本就在草原上长大，别说福伯的手曾串过壁虎，就是让她吃生羊肉，不撒盐巴那种，她都能吃得面不改色。”

谢知初在他的催促下咬了口羊肉，肉质嫩滑，外酥里嫩，是为上品。仍是不解，“养安堂不是已经整改了吗？为何还让福伯到咱府上来，难道所谓的整改只是喊喊口号？”

“目前看来改得不错，但总得有人监督。福伯同意做我们的眼线，两头跑。”李协道，“隔三差五请他来府上帮帮忙，丰富一下老翁的晚年生活，岂不善哉。”

“你是看上人家串肉的手艺了吧。”谢知初毫不留情地揭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