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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视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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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三个人,休息室便安静下来,进入一种谢彦在过去两天预想过的属于围棋赛事的安静中。

李洵拿遥控器打开了墙上挂着的电视,调到特定的频道,另外两名没有比赛的棋手把原本竖着靠在墙角的棋盘搬到了桌上,卿沂从包里拿出纸笔,跟杨学清一起缓步到桌边空位上坐下。

谢彦看他们熟练的操作和分工,以及平淡的神情,猜想他们昨天已经实地演练过几回,顿时生出一点自己很是多余的心思。但下一刻,当杨学清问起他怎么想到要来看欧笑轲下棋时,他便忘了这种无用的想法。

“想看看他下棋是什么样子的。”

杨学清不知背后的弯弯绕绕,一听就笑了,打击道:“这年头网络这么发达,网上搜搜照片不就成了?现在都是场外转播,没有实况,可看不到笑轲下棋的样子。”

谢彦从没接触过,甚至在认识欧笑轲前从没想过要接触围棋,更别说是围棋赛事的转播惯例。这意味着,即使此刻他坐在这间离赛场不远的休息室里,也无法第一时间见识到欧笑轲下棋时的模样,只能从解说那里听一听黑白双方走棋的情况。毕竟他不懂围棋规则,“听懂”都尚且做不到。

前些年SOTD职业联赛最火的时候,虽然电子竞技还没受到主流认可,无法在有线电视台直播赛况,但网上各大直播平台都竞相争夺官方转播权,半决赛、决赛更是有上千个个人直播间先后解说、预测结果。

为了成像效果,赛场的灯光打得像春节联欢晚会一样足,偌大的舞台上除了双方战队和现场助理,还有空中固定在长长摇臂上的几台摄像机,就连每个选手电脑屏幕上方都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全方位不间断地记录选手的表情和动作。

已经习惯这种场面的谢彦自然而然地把SOTD职业联赛的配置代入了围棋比赛,理所应当地认为届时会有摄像机特写棋手思索时的脸和落子时的手。因此在杨学清说明实际情况后,他的心里立刻浮起了不算明显却确实存在的愧疚。

两天前他承诺说一定会来看欧笑轲比赛,但实际上呢?他并未为这个计划做任何准备,直到现在他都对围棋一无所知,对围棋比赛一无所知,可刚才他竟又再次大言不惭地对欧笑轲做出了会看到最后的承诺。

看着休息室里的其他人重新聊起围棋,他也重新记起自己先前的担忧,害怕几分钟后正式开赛,他便真的成了这个空间里多余的人,尴尬又茫然。

一想到这个可能,谢彦暗自心惊,唇角不自觉紧绷着。但他惊的不是自己或许会陷入无言旁观的境地,而是他会出现“自己是多余”的想法这件事本身。

这一点都不“谢彦”。

在他成为MyGun前,他因为相对同龄男生从不下|流的言行在女生间很受欢迎,也因为成绩优秀而受到各科老师青睐,在成为MyGun后,更是因亮眼的战绩和相貌成了各大战队、直播平台竞相接洽拉拢的对象。然而,在进入这间休息室后,他得到的瞩目只是“第一次来看欧笑轲比赛的人”。

恍然间,谢彦必须承认,在欧笑轲面前,他过去的光环和晦暗都不作数了,“谢彦”成了一张白纸。

这很好。

于是他紧绷的嘴角蓦地又舒展开了。

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李洵见状,似乎理解错了意思,问他:“紧张吧?“

谢彦没纠正他,还诚恳地应下来:“嗯,有点。”

比赛即将开始,两位解说已经在说开场白了,李洵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些:“看不懂是正常的,好多我也看不懂,知道大致谁占上风谁占下风就行。不用紧张,笑轲起早贪黑了一个月,没问题。”

这样看来,他好像也没理解错意思。谢彦扬起嘴角,感谢地朝他一笑。

不大的方桌边上还剩一个位置,李洵放下遥控器,从茶几上拿起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递给谢彦,然后坐进了那个空位:“上回围甲他出师不利,遇上克他的棋手了,输得挺惨,回来之后就一直给自己加训呢,这次来盈丰杯正好看看有没有长进。”

谢彦低声道了句谢,身后本来还在和一位男棋手说话的杨学清却冷哼一声,说:“棋手间哪儿来什么克不克的?有问题就是有问题!笑轲自己门儿清,会想法子下功夫。”

谢彦虽然被欧笑轲介绍作“邻居哥哥”,但既然作为唯一的亲友团来观赛了,他心理上已经将欧笑轲划进了自己的羽翼下,不能接受一点负面的消息。这会儿他听着这位总教练微妙的话语,一时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开心。

李洵无辜地举起双手:“得得得,不说了。杨教您息怒,别把小谢吓着了,人头回来呢。”

谢彦心想,当初WW的教练说话比这更狠他都受得了,这点褒贬夹杂的实在话还真吓不着什么。

没能继续争辩,电视上一男一女两位解说的开场白恰到好处地结束,第一颗黑子已经落在两人身后放大了好几倍的棋盘右上角。棋盘或许是铁制的,棋子像磁铁一样稳稳地黏在上面,没有掉落还能任意拖动。

竖挂着的棋盘下方能看到后期打上去的“欧笑轲四段”和“刘成平五段”字样,欧笑轲名字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实心圆,谢彦推理出这大概是表示他是白方的意思。

紧接着第一颗白子落在右下角,第二颗黑子去了左上角,不过并没像刚才那样下在棋盘四角像加黑加粗过的那个点上,而是偏离了一格,平行落在那一点的左边一列。第二颗白子不假思索地落在了左下角。

谢彦静下心来看了十分钟,有些困惑。在他的印象里,围棋之所以叫围棋,就是要一方将另一方围起来才行,但从现在这个开局来看,好像并不是他理解,或者说想象中围棋该有的样子。

不过尽管此时还不知“金角银边草肚皮”的道理,他也很快释然了,毕竟SOTD的常规开局也是双方先在各自野区发育和定点,等装备成型,判断出大致的感染点位置,再决定是单独突进还是打团,是抢点还是先手净化。大抵围棋也是如此。

屏幕上的棋盘右下角渐渐被覆盖了小半,休息室里始终无人说话,黑白两子依旧时快时慢地落在棋盘上,不断发出奇异的“咔咔”声。谢彦刚开始还觉得这声音刺耳,听习惯了又觉得这声音脆生生的,像久悬枝上的冰挂不堪重负断裂开来。

“这一手不应该啊……”

突然地,休息室里响起一个女声。谢彦立即回头看向坐在桌子后的,室内唯一的女性。

他暂时不确定她的名字分别是哪两个字,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唯一确定的是,这位女棋手是棋艺精湛的、可靠的。

如果说在走廊上见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的棋手基本都是男性时,谢彦还产生过片刻的疑惑,那么,在进入休息室,听见其他几位在役男棋手半是信任半是玩笑地称呼她“卿九段”后,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女棋手稀少,顶尖的女棋手更稀少。

谢彦想到电竞赛场上清一色的男生,顿时有些感慨。

杨学清似是早已预料到这一步,语气平静地接上卿沂的话:“急了,笑轲在寻劫。”

谢彦皱起眉头,低声反问:“寻劫?”

“就是创造能提掉对方棋子的机会。”稍懂一二的李洵斟酌着解释道,“嗯……简单来说,笑轲在想办法把黑子围起来。”

如此说来,难道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应该?谢彦蹙眉,云里雾里地看回电视屏幕,想听一听面向大众的解说怎么讲。

然而,电视解说对他这种行外人也毫不友好。

只见男解说讲道:“如果我是欧笑轲四段的话,我会选择先稳一稳,继续经营这一块。”他五指张开,在棋盘右下角虚晃两下,划出了口中所说的区域范围,“毕竟白子在右下角有厚势。左上角黑子稳扎稳打,白30尖顶想撞黑入侵……我觉得暂且没什么机会,现在白34被黑35飞,丢了眼位,有点划不来。”

谢彦:“……”

这究竟在说些什么?!他面色不虞地盯着这个男解说,像是要用目光逼他说人话。

卿沂猜测:“可能是昨天吃到了甜头,今天想如法炮制?”

杨学清没说话,半晌后才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答道:“还早着呢,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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