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2）
【9】
莺丸，一个拥有着风雅的名字但本人似乎并不非常风雅的太刀。据说年纪已经很大了，来了之后第一句话是问我“有茶吗”，第二句话则是“大包平在这里吗”。
我：“……有茶叶，自己去泡。大包平不在。”
似乎已经习惯了面对刀剑们提出的各式稀奇问题的我今天也一脸冷漠。
跟在我后面的清光在我转身的瞬间看到了我一瞬间惨不忍睹的表情，很懂地把莺丸拉走了。我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
几天之后我发现了三件事。
第一，莺丸对茶是真爱。每天早上我路过靠近院子那一侧的套廊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位意外地起得很早的莺先生用一个非常标准的双手捧茶杯姿势抱着他心爱的茶杯在喝茶。我走路的声音轻得一般人很难察觉，然而深藏不露的莺先生每次都会在我路过的时候背对着我问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呢，你要来喝茶吗？”
如果我接话，他就会兴致勃勃地递给我另一个茶杯然后我就只好无奈地坐下陪他喝半个小时的茶。如果我当做没听见，他就会碎碎念着“好久没见到大包平了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或者“大包平要是来了的话一定也会这样拒绝我的邀请吧——”之类的话，一直伴随我走过整条套廊那些碎碎念才会停止。而且据我观察，他只有在我路过的时候才会这样，至少我看到长谷部和蜂须贺走过去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没说。
第二，他真的很在意大包平。
这位莺先生看似正常，实则对大包平痴迷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我某一次突发奇想地任命了莺先生作为近侍，不料那一整天我耳朵里都充斥着莺丸“大包平”“大包平”的念叨声，几乎每句话里都要带上一个大包平，在我耳朵里听来就宛如催我锻刀的闹铃。于是最终我还是无奈地把近侍换回了在所有刀剑们中间最安静、坐在我房间里一整天都不会主动说超过十个字的骨喰。
从此，也断绝了让莺先生安静一会儿的想法。不过说起来他好像年纪也蛮大的了，为什么就不能稳重一点呢？
第三，他似乎很讨厌杀生。不知道是在皇室手中熏陶的结果还是他本人没有上过战场的缘故，我曾经听和他一起出阵的刀剑们吐槽过很多次，大意就是他在挥刀砍下去之前总会多一句嘴，“给我惜命一点啊！”之类的，然后一边说着让对方珍惜生命一边毫不留情地砍死对方。
我听说了之后：“……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下辈子会惜命一点了……”
一脸无奈的陆奥守：“……是啊。”
体验过笑面不分场合的黄段子之后我以为我已经见识到了最不要脸的刀，不料新来的这位更加不要脸。
龟甲贞宗，就家族来说……跟太鼓钟算是亲兄弟，然而性格却一点也不像。硬要说的话，可以跟笑面分到一类——此人虽不像笑面那样骚得旁若无人，但更加致命：闷骚。
具体的方式就是乍一看很正常，但自从被我一个意外锻造出来之后就无时无刻不跟在我身后，比长谷部和巴形还可怕，似乎随时一回头都能看到这家伙坐在角落里笑得一脸如花，有段时间甚至还想要把骨喰挤掉成为我的近侍。独处的时候总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还会发出意味不明的奇妙声音，让我有时候会真的想要拆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又一个人窝在角落里意淫了什么玩意儿。
真是……天下第一的难缠。
不过优点也是有的，比如从来不挑我的刺、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同意、我提的要求总是尽快得到满足……以及不知道算不算优点的，不管脑子里在想什么至少表面看总是很安静这一点。
实话说，有时候比总爱干涉我做这做那的长谷部和拥有压迫性身高的巴形靠谱多了。至少有一次我拜托巴形去拿东西，然后这个人就把自己塞在橱柜里拔不出来……后来还是我等不下去了自己去取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的。
所以当我连续三天没有召唤长谷部或者巴形而是改召唤龟甲的时候，长谷部一脸悲伤地来找我：“主公，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我连忙安慰：“没有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你平时太忙，总觉得太劳累你了。而且总要给新人历练的机会吧。”
长谷部无法反驳，咬着小手绢含泪走了。不料我刚翻过一页书，巴形也哀怨地来了：“主公……”我连忙伸手打住：“实不相瞒，长谷部刚走。”
于是巴形的重点迅速被转移：“嗯？他来干什么？”
我冲他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所谓意味深长，就是怎么理解都行，于是我看着巴形不知理解到了什么玩意，迅速把原来要说的话扔到太平洋另一端，去找长谷部去了。
我托着腮帮子又翻了一页书。
大太刀太郎太刀、打刀同田贯正国以及堀川念叨了好几个月的兼先生和泉守兼定——三个人搭伴，在某个春寒料峭的早晨——严格说是日出的时候，一起来了本丸。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当天我决定休息，难得地睡一次懒觉——然后就被堀川那响彻本丸的激动的一声“兼先生——”给嚎了起来。
真是的，这撕心裂肺的一嗓子哪像欢迎啊。说是送终还差不多。我腹诽着爬起来穿衣服。刚换下睡衣就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清光：“主公你也被国广叫醒了吧？那就顺便起来见识一下新来的刀们吧。”
他用了复数。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难道来的刀不止一把？
我应了一声：“哎。”
然后纸拉门就被拉开了。一个黑衣服的精悍男子（？）先走进来，朝我鞠了一躬。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人——人未到声先至，不知道是撞到了哪里的“咚”一声传来，片刻之后一个奇高无比——比巴形还要高——的人弯着腰小心地避过纸拉门的门框揉着脑袋走了进来。
我：“……”好像明白他撞到哪里了。
矮一些的这位精悍人士脸上有两条疤，一进来就担心地问我会不会被他的脸吓到。我表示无所谓，然而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哇这张脸是黑社会吗”。他说他叫同田贯正国。一早上刚起来没回过神的我听漏了一个音，一脸懵圈：“……狸猫正国？”
狸猫先生好像黑了一下脸，门口传来没走远的清光憋不住的喷笑声。我连忙澄清：“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
同田贯：“……是同田贯，不是狸猫。我是战斗用的刀，所以不怎么附庸风雅。初次见面。”
我尽可能地露出和善的微笑：“初次见面。”
另一位高个子兄弟自我介绍道：“太郎太刀，非现世之刀。”然后就没了。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你是次郎的……哥哥？”
太郎点头，听到次郎的名字似乎让他高兴了一点。我也放心了一点。看起来这个人比酒鬼次郎靠谱多了，那就好。
说起来……“你见到次郎了吗？”
太郎：“没有。”清光从房间门口探了一下头：“他宿醉，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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