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2）
立夏后的沨城气温渐渐升高，雨水多了起来，整个初夏都在潮湿闷热中度过。
这样的天气实在难以让人感觉舒爽。
向峣这天加班，回到家已经十点多，向婕歪在沙发上对着不知在放什么宫廷剧的电视机，眼睛却是闭着。
向峣轻手轻脚过去，向婕像有感应一般睁开眼睛，看到他，愣了愣，松口气：“回来了？”
“不是让你别等我吗？”向峣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快回房睡吧。”
向婕起身，打着哈欠往房间去，一边说：“厨房给你留了红豆汤，别忘了喝，去去湿气。”
“知道了。”
向峣喝过红豆汤收拾了厨房，再洗完澡回到房间，时针指向了零点。
一直在下小雨，即使关着窗，房间里也感觉湿黏黏的。
向峣打开空调，上床躺下，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睁开，翻身拿过手机，点开微信上跟顾惟也的聊天框。
早上顾惟也给他发来一个音频文件，并且交代他晚上再听。
一整天都在忙，向峣着实抽不出时间，忙来忙去的竟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
向峣戴上耳机点开了文件。
没有声音。
他疑惑地看了看，播放软件的界面上时间已经走了十多秒，耳机里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试着调大音量，依然什么都没听到。
向峣不解，音频时长十来分钟，总不能全是空白，难道是顾惟也发错了？
他又听了一会儿，正想往后面拖一拖，伸出的手指突然顿住。
有声音，他凝神细听，没错了，他听到了几声鸟鸣。
不一会儿，鸟鸣的声音大了一些，一开始似乎只有一只鸟在叫，很快就有远远近近的鸟儿开始回应，周遭静谧，唯有此起彼落的鸟叫声清脆婉转。
这样的鸟鸣声向峣并不陌生，偶尔清早他也会被窗外的鸟儿唤醒，彼时天光尚早，城市还未完全苏醒，鸟儿们便已开始一天中最初的歌唱。
向峣忍不住倒回重听，鸟鸣声让他怀疑前面是否真的是将近半分多钟的空白。
这次他闭上眼睛，更加集中精神。
果然，他听到了很轻浅细微的，风的声音。
风也许吹过无人的空寂的街道，带走一个被顽皮的孩子胡乱丢弃的小纸团；
也许吹过一片草地，拂去草尖上一颗晶莹的露珠；
又或者，它吹过小树林，树叶嚓嚓地响，叫醒沉睡的雀鸟，换得一声声如歌般的啼鸣。
向峣闭着眼睛，嘴角露出浅浅一抹笑。
鸟叫声之后，有几秒的空白，接着，就响起沙沙的雨声。
雨势是渐渐大起来的，起初是小雨点，扑簌簌落在树叶或是窗上，没多久就伴着风声沙沙响成一片。
风忽大忽小，雨随着风忽远忽近，风雨声里，向峣的困意渐浓，意识开始慢慢恍惚。
将睡未睡，耳边的声音停了，向峣不想睁眼，懒懒地伸手想摘了耳机睡得舒服些，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呼吸声。
向峣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伸出的手没有摘耳机，反而将耳机再往里塞了塞，怕漏听了任何细小的声音。
呼吸声远了些，他听到顾惟也的声音：“嗯……你睡着了吗？”
像是自知问了个无法得到回答的傻问题，顾惟也无奈又自嘲地带着笑意轻叹了一声。
向峣将音频往回拖，将顾惟也这声轻叹又听了一遍。
那道叹息像温热的指尖划过他的耳廓，顺着脖颈轻飘飘地擦过，带起一串细小的肉眼不可察的电流。
向峣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望着朦朦胧胧的天花板，缓缓叹了口气。
耳机里顾惟也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低沉而轻柔：“你说最近睡得不太好，不知道能为你做点什么，去查了一些方法，据说听听这些自然里的声音比较容易帮助睡眠，想想单纯给你推荐好像少了点什么，尝试着自己去录了一些我身边的声音，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自责而遗憾：“普通的设备想录到这些声音太难了，想办法借了专业的设备，可惜时间有限，没有录到更丰富的内容，拼拼凑凑，才剪出这几分钟。”
向峣抓了抓身上的薄被，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甜蜜是不可否认的，却也夹着些酸和涩。
顾惟也说得简单，可向峣清楚真要去做这些事情有多难多麻烦，不说要先学会使用专业的设备，那些风声，雨声，鸟鸣声，都需要时间去收集捕捉。
何况顾惟也时间宝贵，那些清晨的鸟鸣，说不得是他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时间才录到的。
如果不是怀着对一个人饱满的感情，向峣想不出有什么动力可以去完成这样的事，而这一切，不过是前段时间他随口提了句自己最近睡得不太好。
向峣微微有些鼻酸，嘴角的笑却始终抹不去。
音频中的顾惟也自然不知晓他这番柔肠百结，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你要是没睡着……就再听听我的废话吧。”
向峣张了张嘴，几乎下意识就想反驳怎么会是废话。
“嗯，说点什么呢……”耳机里响着顾惟也浅浅的呼吸声，顾惟也思索片刻，似乎对自言自语这件事感到了力不从心，轻叹一声，“我给你念首诗吧。”
向峣无声地笑了笑，他想这到底算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他跟顾惟也，不管是安慰还是催眠，竟然都选择了“读诗”这件听上去就很文学的事。
他微微翻身，调整了枕在枕头上的位置，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
他要好好听听，顾惟也会给他念首什么样的诗。
顾惟也再开口，是向峣听不懂的语言。
向峣茫然，他对外国语种不算特别了解，一时分辨不出顾惟也这用的是哪一种语系。
可是，真好听。
顾惟也低沉轻柔的声音，念着仿佛带着节奏韵律的诗句，向峣虽然听不懂一个字，却似乎感受到了诗中要表达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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