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2）

凌云堂的书房里, 顾凌尘正站在临窗的罗汉床边，反复地摩挲着放在矮几上的一方棋盘。

这一方棋盘是金丝檀木所制, 纹理清晰，香味沉郁，他已经很久没拿出来用过了。

从前是他和母亲对弈时才会用到这个棋盘，母亲爱下棋且棋艺高明, 很可惜他没有得到她的真传。

有时候顾凌尘想不通，像她母亲这样聪慧美丽的人怎么会想要嫁给像他父亲这样的男人？

除了一张皮相，除了有护国公府看似尊崇的门第和身份，还有什么？

顾锦华甚至撑不起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 只会寻欢作乐纵情人生, 而彼时的护国公府早已经是披着华丽外衣的空壳，内里腐朽不堪。

母亲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跳入这样的火坑？

这个问题困扰了顾凌尘许多年，直到如今他都没有想通。

顾凌尘的手指正摩挲着棋子，便听到小厮云柏在外禀报道：“少爷, 安庆县主到了。”

话意刚落，余韵已经提着裙摆神清气爽地跨进了门槛。

余韵换了一身衣裙, 今日送行的时候她还穿着一条浅杏色的裙子, 眼下已经换了一身桃红的凤尾裙，外面还罩了一件月牙白的妆花褙子, 头上戴着一只描金的蝴蝶簪子，一双桃花眼水波盈盈, 正灵动地看向他。

顾凌尘的唇角变微微动了动, “你来了。”

云柏机灵地端了茶水进来便退下, 绮红看了一眼也守在了门口，主子要下棋他们就不凑热闹了。

余韵的目光在书房里睃了一圈，她是第一次来顾凌尘的书房，这里的布置简洁大气，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气，丝毫不见温软与细腻。

长剑挂在她正对面的墙上，左侧是一溜乌金木的桌案和椅子，后面的书柜上堆放着满满的书籍，余韵扫了一眼，兵法策论五行八卦什么都有，顾凌尘倒是涉猎得广。

“二哥已经备好棋了？”余韵几步走到罗汉床边，伸手便拿了两色的棋子。

黑色的是墨玉入手冰凉，白色的是和田软玉触手生温，她更喜欢白色便毫不犹豫地将那盒棋子揽在了胸前。

“坐吧。”顾凌尘将余韵的茶水给推了过去，“泡的铁观音，你试试看。”

余韵喜欢的茶除了铁观音就是竹叶青，顾凌尘恰好从静宜大长公主那里知道了她的喜好就一直记在了心里。

余韵轻轻拿起瓷盖拂了拂面上的水泡，但见那碧色的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一层一层地叠在杯底，就像水草似地铺就，她便笑了，“我喜欢铁观音，是因为它们层层叠叠很是讨喜，还有竹叶青，那根根竖立的感觉你不觉得它们特精神吗？”

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顾凌尘着实没有想到，余韵连喝茶水也仅凭自己的喜好，那对人呢？是不是也是这样？

余韵喝了一口茶水，水温适中，唇齿留香，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伸手就在棋盘上落下一粒白子，又对着顾凌尘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就不客气先走一步了。”

顾凌尘扬了扬眉，也跟着落下了一粒黑子。

下棋的过程除了能看出一个人的棋艺，还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格。

余韵走得很稳，不动声色，步步紧逼。

而顾凌尘先还是按着套路出发，但下着下着便能看出来路子野了，频发奇招。

余韵险之又险地救棋，最后终于将他围杀在中间。

棋局落，已经是半下午，余韵抬头看向顾凌尘，他一双眼睛黑粼粼的正沉静地望着她，眸中并没有因为下棋而骤生大起大落的波澜。

余韵怔了怔，旋即伸手就灌下了半盏茶水，笑着道：“二哥，你没尽全力！”

顾凌尘怕是故意输给她的，余韵对自己的棋艺还是很自信的，被人让棋的话胜之不武啊。

“那咱们再来？”顾凌尘已经将棋子重新捡了回去，此刻一枚墨玉夹在指尖，平静地落在了棋盘之中。

“好啊！”棋逢对手，余韵也是意犹未尽，虽然顾凌尘话不多，但和他在一起这种安静的感觉，不浮躁，也不让人讨厌。

下棋的间歇云松还端来了小吃点心和水果，余韵原本只想尝上一点，但一吃就停不住嘴，明显是她的口味嘛！

原本还斜着坐在罗汉床上，下到后来索性也没那么多顾忌，俩人都脱鞋盘腿，随意又尽兴。

“二哥，你可想好了，落子无悔！”某一刻，顾凌尘的落子绕到了余韵的包围圈里，她狡黠一笑，一方面觉得是自己棋艺高深才步步引了他入局，一方面又在怀疑顾凌尘是不是又打算放水？

“无悔！”顾凌尘便抬头看了余韵一眼，黑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容颜，一双桃花眼水波盈盈，就像天上的星星。

……

俩人这棋一下就下到了黄昏，五盘棋局，余韵胜三负二，却觉得酣畅淋漓。

“脖子累了吗，自己起来走走。”顾凌尘走到一旁负手在后，唇角却带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这一下午都和余韵呆在一起，这种感觉真好。

“嗯，坐了一下午好累，我要回去了。”余韵趿鞋下了罗汉床，自己撑着胳膊动了动，转过身才发现顾凌尘在看她，忙有些不好意思地站直了。

“头发……”顾凌尘突然贴近一步，男人的气息逼近而来，余韵脸上登时像腾起了火焰，整个人都僵住不动了，然后就看到顾凌尘向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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