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战初歇(2/2)
如果周边环境都是一样,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大家都是一样脏,一样臭,可一旦换了个环境,即便在她昏迷期间,林婶已经帮忙擦洗过,衣裳也换过,唐诗还是忍耐到能够下床的那一刻,让林婶帮忙烧了锅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好好的把自己给洗了一遍,整个人才清爽过来。
“拿着。”
临走前,闵大夫丢给唐诗一个荷包,不用看,唐诗就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谢谢,不用了。”
“拿着吧,借你的,以后还就是。”
闵大夫见唐诗不愿接过,手又往前递了递,口中还解释着,怕她以为是白给的不敢要。
唐诗掀了掀眼帘,看了眼闵大夫,又平静把眼帘垂下,还是坚定拒绝他的好意。
“真不用。”
本来她想说自己有钱的,但想想自己那几十个铜板,掉地上人家都不一定会捡,也买不了什么东西,便没有丢人现眼。
“你说怎么说你好,这个时候是拧脾气的时候?你回去不得吃饭,要不,弄点粮食给你带回去?”
“家里有粮食。”
“有粮食还能留的住?”
不说西凉大军,西凉本来发动这场战争就是因为粮食起的导火线,西凉军一路扫荡而来,所过之处,不说蝗虫过境,但也不会仁慈的身过而不去分毫,当初郾城府的那场大火可是众目所睹,大军所过的城镇村庄,烧杀掳掠的事肯定没少做。
还有流民,那些流民为了活命,更是不会放过一粒粮食,比西凉大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诗家里即便有再多的粮食,闵大夫估计,能留下的可能性也不大。
“我藏起来了。”
“什么?”
“我把粮食藏起来了。”
看闵大夫不相信的样子,唐诗便把她怎么藏的粮食,藏哪里,说了一遍,听的闵大夫直呼三声妙,这么藏法,任是谁,把整个屋子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半粒粮食。
最后闵大夫没有再坚持给唐诗银子,把银子收了回去。
就是临走前林婶给准备的一大堆吃的,也被唐诗拒绝了,气的闵大夫差点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指着唐诗话都说不出,真是被气的不行了。给银子不要,给吃的也不要,让她在这里多休养几日也不听,还真当自己身体铁打的,连身体都不顾了,简直胡闹。
可唐诗坚持起来,谁都奈何不了她,即便当初宋词在家,对她也基本算得上是千依百顺,一切都顺着她的意,那管他人说什么。
最后,唐诗仍然是带着她当初出来时带的包袱,没有拒绝闵大夫安排马车送她回去的好意,由去过他们那里熟悉路的羌活驾着马车,把她送回家。这个唐诗倒没有逞强,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现在路上的状况,独自上路都不是明智之举,这点理智她还是有的。
一个多月,三十多个日夜,随着那道巍峨的城墙在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唐诗对这座城留下的的记忆还是那般不美好。
不知道城墙上砖缝间血渍是否已经冲刷干净?
为国捐躯的将士是否已得到安葬?
那些死于战争,死于饥饿,或者死于混乱的百姓,壮烈的,枉死的,灵魂是否已得到安息?
这里尚且如此,那在郾城府,在西北边关的将士,又有多少是已经永远安息在那里,再也回不来家乡?
这个世道,人命如草芥,短暂的安宁,又是用多少男儿的血肉之躯换来的?
才一个多月,却恍如隔世。
唐诗在时隔一个多月后,终于回到了仿若阔别已久的家,唐诗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想念这里,想念她和宋词的家,想念这里的一草一木。
谢过羌活,在山坡脚下就下了马车,直到目送羌活驾着马车过了下边的大水潭,才转身往山坡上走去。
经过一个冬天和大半个春天,山脚两边开出来的地,这个时候都已经长满了杂草,干枯的,新长出来的,掺杂其中。本就是荒地,需经常除草,现在闲放了这么久,到时候清除起来,又是项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