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路南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是我们不太好得罪沈家，那药还在他们手上。”
融九时一脸无所谓，“念寒隅中也有那药，也不是只有沈家一条路，况且就算最后寻不到也不过就一死。”
路南最讨厌这人谈及生死的样子，仿佛那是别人的命一样，“查了这么久了，念寒隅的事情一点眉目都查不出来，遑论向他们讨药。”
融九时听着路南有些不善的语气，回过头去瞧他，就见到路南有些委屈的表情，心里也泛了点无奈与不忍。于是他张口安慰，拍了拍路南的肩膀，“等我去后，把我所有家财都留给你，保你衣食无忧。”
路南本来只是有点不爽，现下闻言气的转身便走。
融九时目光也稍稍黯淡了下来。
他并不是没有心，也知道路南在想什么。只是终究他杀伐太重，这病也算是报应，自己活不长就不长，到底不想负了那些忧心他的人的心意，打个提前量也是好事。
现在他发愁的眼前事是帝王家那群小崽子，说来他只见过太子和六殿下，其他皇子的脾性他也不是很了解，但就这两位殿下估计也够他受的了。
融九时到达枫草堂的时候，主堂内只来了一位殿下，身旁只跟了两个小太监，并没有伴读相侍。
他估摸了下眼前人的年纪，上前问候，“二殿下。”
这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了身并不光亮的衣服，面如冠玉，眼角又带了些英气，实话讲融九时只在照镜子时见过这样惊为天人的容貌，他不由得多打量了一会儿。
那少年起身扶了扶，“先生。”
融九时这才意识到少年应该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想着自己直接上来就介绍个官名也有些怪异，突然不知怎地想起来路南昨天说的话，开口道，“臣融九时，是……是枫草堂新来的教书先生。”
少年好像是愣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当朝左相的这段自我介绍有些滑稽，半晌笑了笑，“融大人说笑。”
融九时是听过一些二皇子无阑的事，大约就是什么体弱多病，母妃又早早去世，母族沈家倾力支持的是同母的六殿下，于是这个二皇子无人庇扶，一个皇子活的却不如很多三品大臣家的嫡子。
但这种事在皇家少见多怪了，融九时之前也从未对这位二殿下有什么关心。今日见得，才发现这二殿下和他想象中的十分不同，引了他几分兴趣。
融九时没给别人上过课，也不知道该怎样上课才是对的，就照本宣科地对着四书五经开始念。念完还没一本，往下一看，几个殿下和伴读都昏昏欲睡。
唯独那二皇子看起来很是精神，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等融九时好奇地走近一看才发现，二皇子是在那书页上画了只王八。
……
融九时也不是故意把课讲成这样。要是可以，他也想在课上画王八，画几只都行，绝对比二殿下画的栩栩如生多了。
他真不适合这么正经的职业。
融九时长叹了一口气，合上了书，“不如我们今天早点下课？”
太子听到这句话眼里终于有了点光亮，五皇子和六皇子也都有些蠢蠢欲动，就连几个伴读都难掩兴奋。唯独那二皇子波澜不惊地依然握着他的笔，要不是融九时看到了这厮是在画王八，真会被他这副认真求学的样子骗了过去。
融九时此后几天都让大家早早下了堂。
直到皇上问起来太子的事，融九时有些尴尬的回道，“陛下，臣无教书育人之才，这样下去怕是会耽误了各位皇子。”
开元帝有些不悦，“其他人倒也罢了，你多照看些太子。那孩子也到了该参政的年纪了，却生性顽劣，又爱倚翠偎红。我怕他误入歧途。朝中也唯有你我才敢托付。”
融九时难得见皇上这副慈父形象，若不是早就了解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倒真会被感动到，现在只是有些想笑。不过面子上，他压了口气，摆了一副不胜荣幸认真反省的表情出来，“臣此后一定用心教导太子。”
开元帝这才点了点头，又和融九时讨论起念寒隅的事情来。他奉命调查这个江湖组织已经一年有余，虽期间一直征战沙场，倒也没耽误调查的进度，只是始终对这组织的创建人一点眉目都没有，可以说是毫无进展，现在也只得回报些边边角角的消息给皇上。
皇上听了只是皱了皱眉，不会儿便放融九时回宫了。
再说枫草堂的教书任务，融九时在皇上那里立了保证，也不再敢过于懒散，当然也没认真到哪里去。只是总要多盯着些太子。
这日太子和六皇子吵起来的时候，融九时正在走神，也没注意他们是怎样拌起嘴来。
只听太子说，六皇子无颐拿了个他的什么东西，六皇子说那东西本来就是他的。融九时有些头疼，他向来不愿意解决纠纷，特别是小孩子之间的纷争，六殿下也就罢了，太子马上十七岁了，却还是孩子心性。
融九时扶了扶额，“太子殿下，枫草堂内禁止喧哗。”
太子闻言就起了脾气，“先生偏心！明明是两个人吵架，你就训斥我一个人！”
融九时心道，我要是偏心也是听你爹的偏心你这个小东西，“六殿下，你们为何起了争执？”
“二哥之前送我一支狼毫笔，样子很是好看，我总是带着来念书，后来不知怎的便丢了，今日竟在太子哥哥手里见到！”
无颐还没有到变声期，声音有点腻腻的，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胡说！那分明是……分明是……”太子无慎分明了半天也没分明出个什么来。
融九时只当是太子抢了六皇子的东西，便把那笔放在了无颐的桌子上，摸了摸太子的头，“好了，上课吧。”
太子看见融九时把那支笔放在无颐桌子上时本是想再争辩几句，却被融九时后来这动作愣了神，等融九时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他竟不自觉地也上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