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草（卷十四）（1/2）

顾晋玄自以为伪装得很好，但其实他的身份早已暴露在卫灵芸眼前。

卫灵芸忍着笑，想看看这太子殿下为了隐藏身份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听说近日有一藩国戏团到了京城，每日戌时都会在东街卖艺表演，不如前去一观。”卫灵芸提议道。

“正巧在下对藩国也稍有了解，不如由我来为姑娘介绍。”顾晋玄身为太子，自十六开始便跟随文帝处理政务，出席国宴，自然是能见到许多番邦使臣，多少也知晓他们的文化。

“公子真是博学多识。”卫灵芸偷偷笑道。

“能得姑娘赏识，是在下的荣幸。”顾晋玄此时还在沾沾自喜。

“时候还早，不如我们先去‘商巷’走走，体味人情。”卫灵芸打定主意要将顾晋玄带到万人空巷的东街，让他也感受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经过几次的相处，她打心眼里希望顾晋玄可以继位，更希望他可以施仁政，爱臣民。

如果一位国君没有去体味过人间疾苦，那么他永远不能称得上是一位好的君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不论富贫，不论高低贵贱，就像这涛涛大海一般，而顾家天下，就有如海上扬帆行驶的巨船。帝王掌舵，臣子划桨，而百姓则用自己的身躯托起整片天下。

“姑娘可对这平民百姓的生活感兴趣？”顾晋玄唯一了解卫灵芸的一点，怕就是在这里。卫府上下，不仅忠君，还懂得体谅百姓。在卫长风的封地里，每年的税收都是极少的，甚至遇到天灾时，卫长风还会取消一年的农赋。这也是为什么在上一世，天下举旗起兵造反，逼顾晋玄退位之时，唯有镇国公封地人民没有揭竿而起，而是自愿加入卫长风的长蛇军，抵御反贼。

“公子何出此言？”卫灵芸皱了皱眉头，这太子殿下似乎对百姓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重视，“我与寻常百姓又有何区别，我只不过是天下人中的一位罢了。”

“在下观小姐衣着不凡，以为小姐是世家之女，想必是对平民之生活毫无兴趣的，如此看来，是在下想错了。”顾晋玄赔笑道。

“出身不凡又如何，贵贱在身份，也在人心。臣子尸位素餐，是为贱；臣子恪守本分，是为贵；百姓作奸犯科，是为贱；百姓勤俭善劳，是为贵。”卫灵芸循循善诱，希望顾晋玄能稍微听进去一点。

若是在平时，碍于身份，卫灵芸并不能如此。而今日，她不是镇国公府嫡女卫灵芸，他也不是大朝太子顾晋玄，二人只是你追我赶，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

“是在下孤陋寡闻，心胸狭隘了。”顾晋玄早该知晓卫家大义，此时也是真真正正清清楚楚地明白了。

“公子虽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我观公子气度不凡，定也不是俗人。这也只是我的见解，算不得是什么大道理。”卫灵芸在最后还是稍稍为顾晋玄挽回一点颜面，太子殿下如此自贬，她也过意不去。

“今日与姑娘相逢，在下获益良多，佩戴面具实为不得已之举，还望姑娘海涵。”顾晋玄还是觉得需要向卫灵芸解释一下，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太子，但是他还是希望每一次出现在她面前，都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话不多说，公子，咱们这就走吧，去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卫灵芸莞尔，顾晋玄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汪温柔的泉水，将她慢慢地包裹起来，静静地感受水中的温情。

二人慢步走着，时不时观察着路上的行人与往来的车马。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顾晋玄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放松地走在京城的道路上。前世微服私访，总有官员提前得到消息，在自己前往的时候做足了样子，阿谀奉承。而最后那几年，天下臣民都对他怨声载道，走在官道上，往来议论之声都是指责与不满，让他听不下去。最后干脆也就不再出宫，全凭亲近的臣子一张嘴将外事告知与他。

如今还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也无天灾，也无外敌，百姓的心思自然也就不在天下兴亡上。他们此时在意的唯有衣蔽体，食果腹。

与前世最后动荡的那几年不同，现在的官道上，行脚商，贾人多如牛毛，所贩之物也都琳琅满目。

“姑娘，这小球着实有趣。”顾晋玄停在一个行脚商的摊子面前，从摊子上挑出一个物件放在手里把玩。

“官人好眼力。”正在卖力吆喝的小商看见摊前来了两个衣着光鲜的人，顿时打起了精神。

“这是何物？”卫灵芸见顾晋玄起了兴趣，也驻足在摊位前。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这铁球可不同。”说罢，这小商贩便从一旁的草背篓里又拿出一个，放在手心里。

那是一个木头做的小方盒，木盒顶上有一条直直的滑道。滑道的最底端放着一个铁质的小球。说来也是惊奇，小贩一只手托着木盒的底部，一只手扶稳铁球。当他松手的时候，小球竟然向着木盒上面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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