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自那青衫男子靠近张无忌就觉得面前之人很是眼熟,一听他说话才认出面前这俊朗的青衫男子不就是当初自己和太师傅在会武当路上偶过汉水中的那个船家儿郎周芷若?她那时知道自己无人可医心灰意冷不愿好好吃饭,正是面前这人一口一口悉心照顾,自己与太师傅分别之时也是他用布帕帮自己擦去眼泪。可他不是被太师傅带到武当山上去了吗?为何确为丁敏君的师弟?
张无忌见到故人只想拉他问问太师傅张三丰的近况,转念一想她现在不是张无忌而是村姑曾阿花,之前就是随意泄露自己的身份险些害得义父出事。
就在她思索之时,男子冷笑说是丁敏君先伤了他。青衫男子一阵询问过后意欲将这次争执化无。
那丁敏君还是和张无忌记忆中一致,当初她翻脸拆台纪晓芙,这次却是要逼迫这个小师弟周芷若。周芷若不敢违背丁敏君只好奉她之意与面前这男子比试一番。男子见周芷若这模样想来也不需要再靠张无忌帮忙,便一跃而起,运掌打去。
张无忌在一旁看为男子担忧也不是,为周芷若担忧也不是。她见两人拆招二十多余还未分出高低。只听男子大喝一声,左掌砍中周芷若肩头,而男子也没有讨着好,撕下男子半截衣袖。男子刚准备抢步上前,却见周芷若面色不佳按住心口看似马上就要晕倒。
一旁的张无忌看他这样,忍不住关切道:“你没事吧?”
周芷若听闻张无忌的声音总觉得熟悉,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这和自己应该是素不相识的女子为何对自己如此关心?
原本观战的丁敏君凑了上来询问小师弟如何,她见着小师弟伤的不轻生怕男子乘胜追击,急忙撤走。男子看张无忌巴巴往着周芷若离开的方向,冷笑道:“怎么?莫不是被那俊朗公子勾了魂?”
张无忌想要解释,然而要是解释则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说罢了,她说:“他是否俊朗和我无关,只是我没想到峨眉派中那么年轻的弟子武义如此了得。”
男子听到这话又是一声冷笑,说:“你不用担心,他压根没有受伤。他确实厉害得紧,不是时候他的武义而是如此年轻却工于心计。”
这话让张无忌颇为吃惊,说:“他没有受伤?”
“不错,我一掌劈向他肩头,他却肩上突生内力将我弹开,估计他已经练过峨眉的九阳功,我的手臂现在还有些酸麻,他哪里会受伤?”
张无忌一听略微放心,他虽然对武林各派不甚了解,可以知道峨眉派现任的掌门灭绝师太很不待见男弟子,派中高深武功都只传女不传男。周芷若学了这九阳功就说明灭绝师太对他青眼有加,想来他在这峨眉派中也必定很是被重视。
男子见张无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哼了一声,他弯腰将固定夹板的布条勒紧。张无忌没有防备左腿一痛,问男子想要作甚。
“你刚刚说愿意嫁我为妻,敬我爱我可现在看见那俊朗公子便失魂落魄,你问我想要做甚?”
“我是愿意可你自己说纵使活着也不会娶我。”
男子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他沉声说:“我有我的难处,而且就是如此我这辈子不会娶你为妻。”
张无忌听男子对自己说这种话,一阵气恼,她愿意待着人好,护这人周全,可这人上一秒还关心她是否腿疼下一秒就说不会娶她倒是搞得似她热脸贴冷屁股。
男子看出张无忌心中不好受,也明白自己话说的太重,他叹一口气软了声音说:“阿花妹妹是我说错话了,我自是感激你愿意陪我……阿花妹妹我说件事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张无忌说得极快,可男子倒是犹豫了起来。
“你保证心里也不生气。”
“好,我不生气。”
“阿花妹妹我从中原来到这西域本是为了找人,待你腿脚好了之后我们先去找那人随后我便一心一意陪你浪迹天涯。”
这男子还真是看重那人。张无忌心里暗想,忍住刚刚那些不快没精打采地答应了这事。男子面上一喜,说:“阿花妹妹你可真好。”
一说完他瞧见张无忌腿伤的支板和布条,猛地想起来他们两个人居然在这原地耽搁那么久。
“不好这下真的要走,不然来不及了。”
“怎么?”张无忌被男子背上后背,见他满脸焦急问了一句。
“刚刚那灭绝老尼没来来了一个峨眉师弟,他不愿拼命假装受伤而丁敏君口口声声说要拿我去见她们师傅,这灭绝师太必然在附近,再加她极为护短,怎会不来?”
张无忌一听不由害怕,她亲眼见过灭绝师太一掌劈死纪晓芙姑姑,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这男子若是被她捉住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动弹了一下说:“你不要管我,自己先走吧。”
“我怎么能抛下不顾,独自逃走?”男子将张无忌往背上一托,脚尖用力朝着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男子速度虽快可很是注意生怕晃到上身牵连到张无忌的双腿,可见轻功不俗。估摸赶了三四十里路,张无忌被他背在背上自知是负担又听其呼吸略有紊乱,心中愧疚说:“喂,你该歇歇啦!”
男子笑说:“我可不叫喂,我没有名字吗?”
“你不肯说我能怎么办?何况我不觉得你丑所以断然不会喊你阿丑。”
听到这话男子哼笑一声,泄了气停下脚步,他帮张无忌拍了拍不小心沾到的枝叶说:“好吧,跟你说也不打紧喊我阿蛛便是了。”
“哪个蛛?莫非是朱九真姑娘的……”
“放屁,谁会和那种贱丫头同姓,是蜘蛛的蛛。”张无忌略微吃惊,想着何人会以毒物为名?
阿蛛继续说:“我就是这个名字,你若是害怕就别叫了。”
“你这名字是你爹为你取的?”
“自然不是,是我娘亲取得,他教我千蛛万毒手说就用这名字。”张无忌听那招数之名猜想那大概就是让阿蛛面貌变丑的原因。
“我从小练这招数,还差得多,等我练成了也不用怕那灭绝老贼尼,你要不要瞧瞧?”阿蛛从怀里掏出个金盒,打开盒盖便看见两只蜘蛛趴在里面,背上花纹斑斓,张无忌一看就知道是抱有剧毒之物。
阿蛛看她神色不对只当是小姑娘见毒物害怕,笑说:“阿花妹妹你莫要害怕,我这宝贝蜘蛛好处多着呢,我日后慢慢和你说。”
他觉得休息的差不多,将张无忌重新负在背上,他飞身上树,沿着树木向西前进。张无忌身材消瘦而阿蛛体格高大,虽然张无忌自知背负自己对阿蛛来说算不上什么累赘,可连续过了七八十棵树,她担心阿蛛会不会累了。
阿蛛把张无忌轻轻放下,此处是一山壁旁,他指着地上说:“我们在这种块花田如何?”
“怎么想的要种花?”
“给你住啊,阿花妹妹。”阿蛛这话虽然是调笑可以让张无忌脸上一红,阿蛛见她这样心里高兴,顺手折下一条树枝扫雪。
“你坐在这别乱动,到时候要是伤养不好就是个跛子难看死了。”阿蛛说话难听,可张无忌自然是听出了话里的关心,她坐在一旁见阿蛛盖了一茅顶石屋,又抱下雪团堆在屋顶上以作伪装。张无忌喊着让阿蛛休息,他只是擦了擦汗说去找些吃食。
张无忌目送他远去,想着如是真的就这样和阿蛛相伴到老也是不错,不过阿蛛似乎有什么苦衷不愿告诉自己。她自己胡思乱想没过多久便看见阿蛛提着两只雪鸡回来。她有好几日没有饱餐一顿,这雪鸡简单烤烤也让她食指大动。
阿蛛瞧着张无忌的吃相将预先留下的两只鸡腿递给了她。张无忌想这一路都是阿蛛赶路,屋子也是他搭了,怎么说也应该多吃一些。阿蛛见张无忌想要推辞,里面横眉,说:“你若想吃便池,别对我假情假意言不由衷。”
张无忌看着阿蛛应该是真的生气,不敢多说老老实实把鸡腿啃了。她满嘴油腻,只好伸手抓起一块雪用来擦脸,随后再用衣袖抹去。
阿蛛这时正好回头,看见张无忌露出干净的脸,一时呆住了。
张无忌前几年一直专心练功,对于自身面容变化毫不在意,从山下摔断腿后也是想着何日可以恢复。阿蛛问:“你几岁了?”
“二十一岁。”
只见蛛儿点了点头,说:“你还比我小上三岁,我唤你阿花妹妹倒是没有喊错。”
他站起身走到张无忌身后以指为梳帮张无忌梳理许久未搭理的长发,阿蛛用力轻柔解开那打结的部分也没有拉扯到张无忌。
他梳顺张无忌的长发,接着跳动的火光隐约可以看到她白玉似的后颈。他连忙别开眼,让自己别想有的没的。阿蛛用旁边的树枝削了一根簪子插在张无忌发中。只是简单收拾,那原先灰头土脸的村姑摇身一变成了貌美少女。只可惜这衣服太过破旧,不是这里短就是那里窄,要是换套合身的衣服,估计阿蛛都以为这面前的人是哪里来的仙子。
“真想不到你原来如此好看,那朱九真和你几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张无忌听这话只觉得夸张,她又见阿蛛不停叹息想到他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容貌可心里还是介意的。
她想扯开话题让阿蛛热络一些,说:“阿蛛哥哥,你为何要养那蜘蛛?”
提到这个阿蛛盘膝坐下,说:“你看了便知。”
他说完运了一会儿功,从怀中拿出那小盒,打开盒盖将双手食指伸入盒中。盒中那对蜘蛛慢慢爬近咬住那两节指头以血为食。
张无忌在那毒蜘蛛咬上阿蛛之时本想阻止,可一想这估计就是千蛛万毒手不敢出手打断。等过了半个时辰那两只蜘蛛吸饱了血体型大了一圈跌回盒中不动了。阿蛛又运功很久,脸色逐渐变好喷出一口气。
这气让人觉得无比香甜,张无忌觉得轻微昏眩,随后便看到阿蛛睁开了眼冲她一笑。
“这要练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大功告成?”
“要每只花蛛从花变黑再从黑转白,去尽毒性才行。练过一百只花蛛算是小成,若要功夫深两千只也不多。”
张无忌只觉得这功夫邪门狠毒,问:“哪来那么多花蛛?”
“自己养或者去产地捉都行。你们姑娘家害怕着花蛛,不然以后我有机会带你去那产地看看。”想象上千只花蛛满地爬的样子张无忌只觉得后背发毛。
她想起阿蛛之前有提及这功夫是他娘亲教的,不忍好奇问:“你娘亲怎么会教你这功夫,她自己练成了么?”
阿蛛仰头一笑,愤恨说道:“只要练二十只花蛛以上,容貌就会变丑,待千蛛练成则是奇丑无比。我娘亲本练了近一百只,谁料却遇上了我爹,她怕面容变丑爹爹不喜,硬是散去一身功夫,成了一平庸女子。容貌好看又有何用,还不是受人欺负,而且因长年无子,我爹还是另娶……这世间男欢女爱不过是累赘,不如修炼来的有效。”
“所以你才不愿成亲嘛?”张无忌柔声问道只见阿蛛神色一顿,张开嘴看着面前的少女。他或许是刚运完功更是耳聪目慧,他瞧着张无忌被火光照着的脸觉得心中翻涌。只见他起身奔出小屋,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捧了很多野花,他将选了两朵最为好看的塞给张无忌,剩下的就用来布置房屋。
张无忌明白这阿蛛是心细体贴之人,想到他因练着邪教功夫面容剧变心有不忍,说:“阿蛛,等我腿好了之后,我去采些药治好你脸上的毒。”
阿蛛本忙着布置听到这话面露异色,说:“不行,我受了多少罪才练到如此,莫非你要散去我这毒?你还是嫌我丑是不是?”
“不是的,我只是想找个法子散去你的毒但是不散去武功。”
阿蛛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不可能这武功是我娘祖传的功夫,如果有法子怎能不知,除非那蝶谷医仙胡青年在世或许还有办法,然而他已经去世多年。”
张无忌“咦”了一声,问他怎么也知道胡青牛。阿蛛道这胡青牛名满江湖有谁不知,又说这人号称见死不救即使或者也没用。
阿蛛自然不会到那蝶谷医仙的医术全部传于张无忌,张无忌还熟读王难姑的毒经,两相结合指不定可以治好阿蛛脸上的毒肿。
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要是阿蛛追问起来她如何认识胡青牛自然是会暴露。谈话之间天色已黑,两个人在小屋里倚着山石而睡。睡到半夜张无忌听到什么声音,睁眼一看便看到阿蛛倚在一旁落泪,他见张无忌醒来很是尴尬,想要抹去眼泪结果却被张无忌按住手。
“阿蛛哥哥,你有什么伤心事嘛?”
阿蛛见张无忌的脸就在眼前心中更是难受,他不愿陷入这男欢女爱一是为了专心练功二是想到这情爱害苦了人,如果不是坠入情网他娘亲怎么会有这般下场,所以他在娘亲死后便立誓一日不修炼完成一日不坦露真心。
他练功之后面容变丑,普通女子自然是看不上他,他也不为在意。结果偏偏冒出一个曾阿花,不嫌他丑愿意真心对他,他感动之余就想起娘亲心中难过没忍住流泪了。
阿蛛看着张无忌的脸,发现自己第一次那么近看她,不知为何越是近看越是觉得张无忌眉眼熟悉,突的一下她的面貌居然和她爹重合了。
想到他爹他就愤懑无比,他一手落地蹭了把灰抬手抹在张无忌脸上。张无忌那张白净的脸在阿蛛的折腾下又变得脏兮兮,这样就看不出和他爹那里相似。他闷声一笑,张无忌不解他为何这样做可是瞧他目光温柔也就没有追问。
“阿花妹妹,如果我真的能与你成亲,我会刺瞎你的眼睛。”
那么温柔的神情却说出让张无忌大骇的狠毒话语,她颤声问了句为何。
“你的眼睛瞎了就瞧不见我的丑模样,也不会去瞧峨眉派那个周公子,如果你还是忘不了他,我就一指戳死你再戳死那周公子,最后戳死我自己。”
张无忌没想到他越说越狠毒,就在这时却听有一苍老的声音传来。
“峨眉派周公子,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阿蛛一听立刻弹起,说:“是灭绝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