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1/2）
滑板与地面摩擦声伴随着路南的哀嚎划破沉寂的夜幕。
柯遥也是第一回看见有人滑个板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的，震惊了几秒才撒开腿往他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路南你后面那个脚先下来！踩地上，后脚别踩板那么后面会摔……倒的。”
后一个字还没吐出口，路南身子戏剧性的往后倾倒，脚下一空，从滑板上摔了出来，滑板偏了方向往大坝撞过去，结结实实撞上石头，又往反方向在地上有灵魂似的滑翔了一段距离，遇到上坡，终于失力，不情愿的停了。
路南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个圈。
总算跑到他旁边的柯遥弯腰双手捂住眼睛，不忍直视如此惨相。
路南摔得头晕目眩，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呸”吐出一嘴的灰，路遥才看到他脸上粘满干沙，眼睫上都挂着几颗，所幸没伤到什么地方。
柯遥没去管那块滑板，小媳妇似的垂着脑袋替他拍衣服上的灰，从后背拍到裤子。
顺带关怀性问一句：“没事吧？”
路南抬头。
“噗。”柯遥把头别了过去，路南看到他肩膀在抖。
他这模样实在太狼狈，柯遥心里原先想的是绝对不能幸灾乐祸，然而没忍住，憋笑憋出内伤，脸色发红。
最后实在没憋住柯遥腹腔胸腔跟着共鸣，抱着自己胳膊笑到脱力，他半喘着气，一只手伸过去勾搭路南的肩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深刻：“我终于知道吃了一脸灰是怎么样的了。”
路南看着他的表情很奇怪。
柯遥读不懂，以为他生气，心底一虚刚想问，对方犹犹豫豫开了口：“你的伤，就是这么摔的吗？”
“怎么可能，开玩笑。小爷我玩个滑板怎么可能摔这样！”不假思索，他这话说的底气十足，路南不得不信。
柯遥当然不会告诉路南他刚玩滑板的时候比路南好不了多少。
人家都说玩滑板的人是在各种伤口里成长的，小伤是日常，骨折是运气不好。柯遥也不例外。
刚开始还规规矩矩玩，时间一长便不满足于平地花式这种小打小闹，次数多了总归是不能避免这里磕到那里摔伤。多的是人跟路遥说要讲究安全，他反倒不冷不热回一句，那不如扔了滑板来的快。
中考结束的暑假里有一次他没注意到斜坡下边有几层台阶，滑板从半空摔下来还好端端的，他却直接摔到踝关节脱臼了，被路过的善良大爷送去医院，回家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个月才能正常活动。
直到现在他身上出现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都是常事。
无论什么爱好都总要付出代价。
“那你……”是不是去打架了？路南望着他白净的侧脸，还是怎么都无法把面前这个人和社会上打架的痞子联系在一起。
柯遥眼神蓦然暗下去，像明亮的火光突然熄灭，他垂头，声音低低的：“实不相瞒，被我妈打的。”
路南呼吸一顿，感觉自己说错话，有些尴尬的杵在原地。
柯遥却又立马笑出声，小跑两步捡起那块滑板，回来自然的揽上他肩膀，带他坐上最近一处的大坝，正对着海洋。
路南一头雾水，柯遥满脸都是恶作剧得逞的笑。
“哈哈哈，路南你怎么我说啥都信啊，读书读多了吧，傻兮兮的，当心以后出去被人骗。”
傻兮兮被欺骗的小伙无语问苍天。
“不逗你了。这个呀，我来学校遇见仇家了。你知道平常出去玩，总要有摩擦的。”柯遥又盘起腿，总算正经起来。
十五六岁的男孩一本正经的说着故作老成的话，换了哪一个成年人来都要笑话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什么都不懂谈什么仇家，路南却一点都没觉得好笑。
成年人总觉得这个年纪的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疯狂都是骨子里的叛逆作祟，不带理智，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其实不是这样的，至少他觉得，柯遥不是这样的，他干什么都会有理由。
“这个真的没骗你。”柯遥以为他不信，拍着胸脯郑重保证，还绘声绘色的描述起了具体场景，“两个人在学校隔壁那条小道上堵我，当时就我一个人，什么都没带，他们把板子都给我摔了。”
他讲到一半，想起什么，跳转了话题。
“那块板子不便宜，妈的，一定找他们算账。”
他骂骂咧咧的放狠话，路南歪了歪头，问他。
“你打赢了？“
“你说呢？”柯遥深通挑眉精髓，小表情把得意两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我要是输了现在可能就不会完整的出现在你面前了。”柯遥摸了摸自己长了淤青的下巴，每次不小心碰到都隐隐作痛，“就是不小心被打了一拳，嘶，下巴还痛呢。”
路南安安静静听他说，瞅着他发青的下巴，掏了掏口袋，兜里发出钥匙碰撞声，他摸索了一会，从里面摸出个海绵宝宝的卡通创口贴递给他。
“你遮一下吧。”
柯遥看着那个黄色创口贴上海绵宝宝的两颗大门牙，没接，只冲他抬下巴，示意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路南无奈叹口气，撕了两片纸，细细致致的把创口贴贴在他光洁的下巴边上，挡住那块淤青。
“大爷你好。”
“孙砸好。”
柯遥得了便宜又卖乖，摸摸下巴上的创口贴，又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路南，想再讨一个。
路南为难的皱眉：“这个就别贴了，闷着不好。”
他倒听话，乖乖巧巧的应好，眉眼间净是温顺。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海上没灯塔，漆黑一片，只听得见海浪轰鸣。
柯遥双手撑着身后的水泥砌成的粗糙平面，贪婪的汲取自然的气息，这边底下不是沙滩，他能感觉到浪打在高高的坝身上，好像要晃的天摇地动。
两个人相对无言，也不觉得尴尬。
良久，柯遥轻轻叫了路南一声。
路南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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