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歉（1/2）

柯尉仁不喜欢开灯，也不喜欢过多的色彩。---

他的那个装修精致的家里，窗帘都是厚重的遮光型，家具及装饰统一的黑白灰三色。

唯一的色彩是墙上那副雷诺阿的油画，柯父在拍卖行一掷千金拍下的，特意派人来送给自己的儿子。

原本被柯尉仁扔了出去，第二天，那幅画却又被人在墙上挂好。

柯尉仁看着那些颜色温柔的色块心烦，干脆扯了块布盖上去。

但今天，那块突兀的黑布被人取下了，暖色的灯光充斥着整个房间。

柯尉仁知道，他来了。

他进门，首先看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条暗红色的连身裙，脖子上挂着一块翡翠玉牌，以及配套的翡翠耳饰，翻看时尚杂志的手上明晃晃一枚鸽子蛋钻戒。

整个人在灯光下面晃的人眼晕。

柯尉仁却很想说，翡翠真的不要配红色的裙子。

俗的要命。

薛梅抬眼，本就上挑的眼尾更是强行勾起些和善笑意来，“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柯尉仁也笑：“没吃的话，难不成你还会做饭给我吃吗？”

女人脸上的笑意卡了一卡，仍然温温柔柔地细声开口：“我可以让刘姨给你做。”

他轻嗤一声，将手里的书包扔在沙发上：“柯总呢？”

薛梅将目光转回杂志上，翻了一页：“你爸在阳台。”

柯尉仁拉开阳台的门，柯父正在花架旁坐着，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听到玻璃门被人拉开的声音，柯父没有回头，只是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上的盒子：“给你的。”

柯尉仁没动，只是看着那个男人，露出些公式化的微笑：“你们来干什么？”

柯华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怕你周末不回家，我来提醒你一下。”

柯尉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半开放的阳台，他抬头看着仍然阴沉得可怕的天空。

“这里才是我家。”

柯尉仁将盒子上的缎带拆开，打开一看，里面是电子烟的机器。

他轻轻笑了声，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盒子被放回矮桌上，柯尉仁靠回椅背，对着空气轻飘飘开口：“你看客厅里的那个女人。”

不出所料，柯华瞬间变了脸色。

“你再看看你。”

柯尉仁懒懒散散翘了二郎腿，继续没说完的话，“多么完美的，一家人。”

柯华被气得不轻，起身就走。

薛梅倒是一直到傍晚才离开，那时窗外已经开始下雨，混着浓重的夜色，有泥土的气息。

柯尉仁撑了伞，送她上车。

薛梅按下车窗，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柯尉仁突然发现，即使保养的再好，她的眼角也有明显的细纹。

她确实老了。

薛梅看着目光冷淡的孩子，像是在看十几年前那个雨天：“当年，不是你父亲的错。www.dizhu.org”

柯尉仁沉默着，有风自身后的巷子里卷来，雨滴打在伞面上，说不出的寂寥。

车开走了，柯尉仁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向来路走去。

太晚了。

是谁的错，还重要吗？

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天起床，付思感冒了。

今天倒是没有下雨，付思打算先去买把伞，再去找简松问问看有没有多余的课本。

开放日还在继续，付思刚踏进班级，就看到郁章穿着平常的衣服，坐在船舵旁指挥着现场。

看见他进来，郁章抬了下巴，随手扔给他一物件。

是他落在柯尉仁那里的背包。

付思下意识接过，看了看怀里的包，又看了看郁章，半晌才缓过神来：“怎么在你那里？”

郁章打了个哈欠，没睡醒的样子：“刚刚有个人来班里，说让帮忙把这个包给你。”

付思眨了眨眼，拉开背包的拉链。

柯尉仁的伞，还在里面。

看样子他应该没动过这个包。正这样想着，付思就从夹层里摸出来一张纸条。

柯尉仁的笔迹。

“对不起。”

付思看着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他从未见过柯尉仁向谁道歉，或者说，他压根不在意自己是否给别人带来困扰。

那样骄傲的人，却向他低了头。

付思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应对，明明昨天还恨不得这个人就此消失，今天却因为这简简单单一张纸条，又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来。

如果能就这样简单的把自己的喜欢收回，从一开始，他就不会那样喜欢柯尉仁。

即使到了现在，他也没办法否认，他仍然为他而心动。

和温邵安道完别，付思站在路口，想了又想，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不知道柯尉仁的家在哪儿，只是想去那个遇到他的便利店附近碰碰运气。

付思在便利店买了盒酸奶，坐在椅子上望着玻璃窗外的马路对面。

他想赌一把。

赌他和柯尉仁，两个人之间，有没有所谓的缘分。

如果没有遇到，那就说明，这场无妄之灾般的爱恋，确实应该随着那些想不明白也不应该想的过往一起，付之一炬。

如果遇到了呢？

伏思想。

那就再苟一阵子吧，毒圈还没开始缩，他还能坚守阵地。

一直到夜幕落下，付思都没看到那个人。

将酸奶盒子扔进垃圾桶，付思拎起背包，打算走了。

胸口回荡着空荡荡的风声，说不上失落，更不是失望，他只是稍微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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