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会的，不会的……会的，会的。（1/2）

回去的路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弘楚特意放轻了脚步。

绕过一片荆棘丛，再路过一个小瀑布，就能看到那块堪堪被树荫护住的大石，以及石上两人的侧影。

才及小腿高度的瀑布水声并不大，恰恰好能掩盖住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却能让不远处两人的谈话声清晰的传进弘楚耳中。

“我现在真的好担心，要是小师弟和我一样成了个废物，该怎么办？他悟性那么高，短短五年就能达到化境前圆满的境界，比起当初的我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化境把他也给毁了……”

弘楚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仔细一看，依稀可见伊修明已从石上坐了起来，垂着头，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温浩诚并非是坐在石上，而是正半蹲在伊修明的身前，单凭侧脸弘楚并不能看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动作温柔地伸出手，理了理伊修明垂落下来的发丝。

“瞎说什么，你怎么会是废物？”

“我怎么不是？！”

弘楚从没见到师兄的情绪如此外放过，就像是个崩溃撒气的孩童，狠狠咬着自己下唇，捏紧拳头使劲砸向身侧的石面，表情痛苦地有些狰狞。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风吹就倒，什么都做不成！我还算是个人吗？！我怎么还不死呢？？！”

他只来得及砸那么一下，双手就被温浩诚牢牢握在掌心里，后者轻叹了一声，身形往前一倾，居然就这般直接将伊修明揽进了自己怀里！

弘楚握着竹筒的双手，倏然一紧。

“这我就不同意你的说法了，你会说会笑会跑会跳，每天吃嘛嘛香睡觉安稳，正在学琴，以后肯定是一名琴艺高超的琴师……”

伊修明眼眶红了，委屈而愤怒，抽噎着：

“可是我……”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和你说了什么吗？”

“不记得。”

一副明显在嘴硬的模样。

温浩诚笑了，模仿着他六年前的语句，坚定的语调中仿佛带着某种力量：

“天高海阔，这世间还有许多让人欢喜的事，嗯？”

最后一个“嗯”一如六年前那般带着鼻音，低沉而诱人，伊修明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上一抹红晕。

同样的对话，或许六年前的那一刻伊修明感受到的多为被拆穿心事的羞恼，但今时今日，他这般反应的原因，明显是不一样了。

至于究竟差别在哪，弘楚并不想去弄清楚。

伊修明像是慢慢冷静下来了，在温浩诚怀里愣了半天，而后幽幽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才发现此刻自己的处境，窘迫地挣了一下，温浩诚立马将他放开，当真是一幅谦谦君子克己复礼的模样。

“………………”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气氛却并不尴尬，就像是这样的场景两人早已习惯了似的，没过多久。温浩诚就着之前的话题率先开了口：

“该来的总会来，那是他的命，你再愁也没有用，对不对？就算他真的没能熬过那一关，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会一直照顾他的，不是吗？”

伊修明像是被他说服了，表情无奈，倒是没再吭声，半晌后，才有些闷闷地嘀咕道：

“小师弟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去找找他吧，万一是出了什么事……”

温浩诚并没正面回答他，只是转头向不远处那处小瀑布的方向望去，伊修明跟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有一个竹筒孤零零地被放置在一旁。

温浩诚一招手，那竹筒便自个儿缓缓飞了过来，他接过竹筒，将盖子挪开，自己先尝了尝其内清水，而后，递给伊修明，笑着道：

“这溪水还挺甜的。”

伊修明接过来，皱着眉：

“小师弟刚刚在那里？”

“嗯。”

温浩诚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打开附在竹筒上的小法术。

一行字呈现在两人面前，伊修明能认出来，那是弘楚的字迹——师兄，秦师姐突然传来消息说有事找我，我先回去了。

伊修明愣了一下，刚刚和温浩诚的互动很可能被小师弟看到了这个事实让他颇有些尴尬，不由没好气埋怨道：

“他在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浩诚意识到事情不妙，忙赔笑道：

“没有，就当时一心关注你了，没顾得上弘楚师弟……”

说罢，他示意伊修明赶紧把水喝了，平日里七窍玲珑的聪明人，这一次转话题居然转得生硬无比：

“你刚缓过来，别动气了，听话，把水喝了，好不好？”

伊修明愣愣看着他，眼神里的光芒复杂难辨，温浩诚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僵在他身前，这下是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良久后，伊修明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低头轻抿了几口水。

“修明……”

温浩诚有些忐忑，刚想说话，就被伊修明截断：

“回去吧。”

“今天还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

“我说，回去吧。”

“……好。”

***

弘楚自然不知道他走之后伊修明和温浩诚之间又讨论了什么，又是怎样不欢而散了，实际上，他连他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一路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睁眼一闭眼间，就已走到了上清峰的山脚处。

回过神来后，他甚至发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就像是什么时候摔过一跤似的，双脚脚掌也有些疼，这种疼比起一路狂奔还有过之无不及，该是一路疾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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