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2）

学馆书房内, 祖先生正向宋仲丞交谈来年上京之事。

室内炭盆暖热，师生二人正隔着一棋盘相对叠膝而座。

“上京廷考一系你可拜访的有三位，这是我为你三封不同推荐信，届时投进门房便好。”

宋仲丞敛目郑重道：“多谢恩师。”

祖先生摸着自己胡须，“三位的性情我已告知于你，剩下的你自己随机应变即可。”

“是。”

“如今上京形势多变，自太子薨逝, 就更加严峻。但无论哪一派与廷考的不敢牵涉过深。”

“学生明白。”

师生二人说完此话，祖先生另提起话题。

“前几日是你的生辰, 为师也未曾准备贺礼，便送你一礼。”

宋仲丞正要推辞，祖先生道：“你我师徒一场, 何必多虑，你不收我礼, 难不成也要为师将你送的节庆生诞孝敬还给你？”

宋仲丞：“是学生拘泥”

祖先生拿过箱笼递给他：“以你的性情, 若直接给你银钱, 没正当理由必是不收的, 我已与镇上南斋说好, 每月你向其交一本名著复本便可以得到赏银10两。”

宋仲丞接过放置自己身侧, 揖礼拱手：“劳先生费心。”

祖先生扫了眼棋局，沉吟片刻，落下一子：“你说樊氏口不能言，来是为了看诊？”

宋仲丞摇头，亦落棋：“看过了, 今日烦秋婷娘口语一事。”

祖先生理解地点头。

宋仲丞询问震灾之事：“如今震后已余半月，各家的损坏都得到了救助补偿，先生急于见我是为何？”

祖先生赞赏看了他一眼：“震灾来得意外，丹源也并非是频发灾区，此次若非你提前谋划伤亡也必不会如此轻。”

“先生担心的是……”

祖先生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盒，神色带了隐忧：“你该是发现了，凡是灾情过后，不管轻重，发生余震、疟疾甚至瘟疫是难以避免的灾害，原本以此次地震程度，虽有我们防灾之效，但……”

宋仲丞补充他的未尽之意：“不会如此明显……”

蓄势的雷必将迎来暴雨骤雨，它却只是滴了几滴水歇了，人们不会觉得是上天收力，只会觉得该有骤雨倾盆。

祖先生庆幸着：“如今震后影响如此微弱，此季也不过多了些雪水，若是在之前有余震等预兆来，如今这个冬季便不会只是严寒了……”

余震一起，伤亡更添一层，疾病加上其后的几场大雪，那如今百姓现于水深火热便不只是他们空想的场景了。

宋仲丞劝慰道：“学生本也如此顾虑，不过半月之下，如今恢复如常，想来一切灾祸皆以消弥。”

祖先生看着窗外挺立青翠的松植点头。“是极，如你先知震至一般，为师都要怀疑是否有谁将其灾难承于自己身上，才会如此好运。”

双指夹着的棋子光滑圆润，宋仲丞却有些神思不属，祖先生的话在耳边无限放大。

书房外传来梅娘的呼声：“夫郎，你们师生话说完了，出来用饭？”

祖先生向外应一声起身：“你师娘催呢，走吧……仲丞？”

宋仲丞从思绪中回神，起身。

书房两扇门往两侧开，迎面灌入书房的风吹着宋仲丞的衣衫向后飞摆。

“师哥、师哥那儿！尖尖的一块。”学子们聚在围栏处提醒。

“这边？啊，看到了。真凉，我尝尝……宋师哥你来唔。”章儿爬于梯子上端，见宋鸣谦露面，口含冰棱模糊不清的一手挥着

打招呼，又见了他身旁的爹爹，忙转头双手扶住梯子，装作自己很老实。

“章儿！想闹肚子不成？快下来吃饭。”

院中很热闹，然而宋仲丞一眼便见到了站于院中言笑晏晏之人。

她一身最朴素普通青黄的棉衫，微仰着头颅看向爬高的章儿打着檐下屋角的冰棱，在他直接将掰下的冰棱直接塞入口中时，忍不住随着师娘的训斥笑了起来。

一点看不出她脸上对于失声的落寞与沮丧。

初晴的天光映照于她的脸颊，面晕肌如莹雪，眉舒眸弯，如雪融亮，琼鼻之下丹唇皓齿似乎点亮了院中景色。

听到祖先生开口训斥的声音，嘴角带着笑意看向他们。

之前的想法再次在心中笃定，她的失声是地震中“预知”的反噬，村民们或者说更多的人都因她幸免于难，而她自己承受着不知何时才能消除的代价。

樊美芝感觉宋鸣谦同祖先生书房中出来时，神色不若之前的轻松……似乎多了抹心事重重的意味。

然饭间与其先生对答交流，一切如常，似乎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饭后宋鸣谦才提起今日来的目的，章儿欣然应允，答应其后便可带樊美芝去秋婷处。

樊美芝已经褪了怯意，谢绝了宋鸣谦同行的示意，表示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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