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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殿这把火本来就不是重点, 齐姝然看着被火势波及的太极殿偏殿, 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陆云凝,陆云凝面色一动, 想起方才表姐和她说的话,忽然有些惊慌的开口道:“哎呀,我方才见到宁安县主来这边偏殿更衣了, 这突然走水,也不知道宁安县主现在怎么样了?”
姜氏本来站在命妇的队伍中,低垂着眉眼, 听突然听到陆云凝的话, 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
周围一片安静, 陆云凝的声音又不低,泰安帝自然也听到,想起那个他挺喜欢的孩子,泰安帝的面色微动,向姜氏询问:“宁安可是出来更衣了?”
姜氏站出来行了礼,才开口道:“启禀陛下,小女方才在殿中被污了衣裳,确实是出来更衣了。”
“既然如此叶夫人便带人去看看吧,这突然走水,宁安难免也受了惊吓。”泰安帝说道,毕竟是更衣的地方,他们可不好前往。
姜氏福了福身便准备离去,就听到陆云凝开口道:“还是我们和夫人一起去吧,到时候也能安慰安慰县主,和她说说话,表姐你说是不是?”陆云凝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齐姝然。
齐姝然冲着姜氏抿唇笑了笑,说道:“表妹的话也有理,夫人意下如何?”
姜氏还没有开口,倒是泰安帝开口道:“女眷们都过去吧,正好也在偏殿歇一歇。”如今这么多人在兴庆殿也不方便,这里不是能招待人的地方,泰安帝便让她们先回太极殿。
听了泰安帝的话,齐姝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本来只是想着多几个人去也就罢了,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让所有的女眷都过去,这次她看叶微澜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推开房门,便能听到房中女子的□□声和男子的粗喘,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麝香味儿。在场的有不少都是命妇,自然是知人事的,当即面色就是一变。
齐姝然微微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成功了。
齐姝然将眼中的笑意压下,抬头看向姜氏,语气有些惊慌:“夫人,县主她……”一行其他人看向姜氏的目光也有些变化,有不耻的,有看笑话的,也有面含担忧的,不一而足。
叶微澜容貌极佳,有颇得皇上的疼爱,京中有不少贵女对她都是嫉妒的,如今若真是做出这种丑事,那她们岂不是少了一个对手,一时间,跟过来的贵女们心中也有些幸灾乐祸。
也只有刘宛因是真心担忧叶微澜,面上带着担忧,握着手中的帕子,微澜妹妹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是她的,一定不会的,刘宛因暗暗祈祷着。
姜氏看着这些人看笑话的嘴脸,只觉得她们面目可憎,心中窝着火,刚想开口,就听到人群后有一道声音传来:“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听到这道声音,姜氏的心才放了下来,抬头看了过去。其他人也向身后看过去,就见到一袭月白色襦裙的叶微澜带着丫鬟站在她们身后,身边是一袭石青色广袖衣衫的清宁候。
齐姝然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心中就有些不安,怎么可能?她转过身,就见到叶微澜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而她的身旁是她求之不得的清宁候,齐姝然的面色有一瞬间扭曲,双手紧紧的握着,用疼痛来掩饰她的惊讶。叶微澜在这里,那房中的又是谁?
姜氏连忙走到叶微澜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有些焦急的开口:“我的儿,你这是去哪里了?”
叶微澜伸手拍了拍姜氏,又抬头看向齐姝然,看着她轻轻笑了笑,眼中却是没什么笑意,然后又低下头温和的和姜氏说话:“女儿方才更衣以后,觉得有些闷,便在外边透透气,正巧遇上了清宁候,便一起走了走,让母亲担心了,是女儿的错。”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姜氏仿佛是放了心的样子,有些庆幸的说道。然后又看向萧俨,与他打了个招呼:“清宁候。”
萧俨笑了笑:“夫人客气了。”
叶微澜看着这么多的人,面色有些淡淡的,开口道:“方才我和萧侯爷听说兴庆殿走水了,准备去看看,路过这里才发现各位夫人小姐都在这里,这是怎么了?”叶微澜的语气中带着好奇。
看到叶微澜的那一刻,刘宛因才放下心,松了一口气,此时开口向她解释道:“是陆小姐说你来更衣了,突然走水说不定会害怕,陛下便让我们来寻你,也在这里歇一歇,然后……”
“是吗,没想到陆小姐这么关心我?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叶微澜似笑非笑的开口道,然后又看向齐姝然:“原来是来寻我的,我方才也隐约听到齐小姐提到我,没想到齐小姐这么确定我在里边啊。”齐姝然既然对自己下了狠手,叶微澜也不想再给她留面子。
齐姝然面色难看,却不能说什么,只能开口道:“县主误会了,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合理的推测罢了。”叶微澜分明是知道了些什么,方才她的眼神让齐姝然有些心惊,又有些恼恨,她废了那么多的心思,还是让叶微澜逃了。
“哦,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齐小姐,不过齐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太早的合理推测了,免得再出了错,害了旁人。”叶微澜轻飘飘的看了齐姝然一眼,意有所指。
“是,多谢县主提醒。”齐姝然屈辱的道,那样轻飘飘的眼神,让齐姝然觉得叶微澜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而且她如今这一幕,正落在清宁候的眼中。齐姝然偷偷去看清宁候,却见他看似毫不在意,目光却落在叶微澜的身上,这让她越发觉得耻辱,对叶微澜也更怨恨。
萧俨在一旁看着叶微澜怼人,面上带着笑意,看着她这样有活力的样子,萧俨感觉自己心中也有些雀跃。
在场的人都是有几十个心眼的人,此时也能看明白一二,只是不好表现出来,面上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不过若是房中的人不是宁安县主,那又是谁?房中此时已经没有了声音,门口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古怪,还是端王妃派了人进去。
顷刻以后,端王妃派进去的宫女出来了,面色有些微红,回禀道:“是一名宫女和,和……”宫女有些难以启齿,迟疑了片刻道:“和宫里的侍卫。”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会有人禀报给泰安帝,不过这些都是宫里的事情了,如此这宫宴也开不下去了,便也就散了。
大明宫中,泰安帝听着来人像自己禀报着今日发生的事情,面沉如水,他好好的一个寿辰,先是兴庆殿走水,然后又有侍卫和宫女秽乱宫闱,泰安帝心中早就是怒火滔天。
以泰安帝的心智,他自然是不会觉得这两件事情都是意外,泰安帝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面色冷酷的下令:“将那两人关进慎刑司,严查这件事,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叶微澜倚靠着马车中的软枕,闭目养神,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方才在宫中,她真的是一直提着心神,此时才能歇一歇。
白苏轻柔的帮叶微澜揉着额角,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却也没有多问,她知道姑娘心中自有主意,不需要帮她拿主意的人。也正是因为白苏是最有分寸的人,所以今日叶微澜才会带着她,而不是其他的婢女。
齐姝然今日这样算计她,如果不报了这个仇,她就不了叫叶微澜了。她虽然不喜欢算计,不喜欢阴私,平日里也多是懒散着,但是这不代表她被人算计了还会忍气吞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在适当的时机,她会送齐姝然一份大礼的,不知道到时候这份礼,合不合她的心意?
齐姝然面色难看了回了丞相府,走进自己的院子。她身边的丫鬟有些担忧的开口:“姑娘。”只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先下去吧。”齐姝然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但是她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发脾气,她今日在叶微澜面前丢了脸,但是此时又不能被被这些下人看了笑话,看到她难看的一面。
等到房中的人都退了干净,房门被关上,齐姝然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挥手将桌上的茶具都摔落在地,名贵的摆件也被她摔碎,钗环首饰散落一地。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齐姝然喘着气坐在凳子上。叶微澜,叶微澜,齐姝然咬牙切齿的念着叶微澜的名字,若是叶微澜在她面前,估计她要扑上去将她咬死。
齐姝然摸着自己的脸,让自己的面容不那么狰狞,为什么有了她,还要有叶微澜那样的女人,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想起今日在宫中叶微澜轻飘飘轻蔑一般的眼神,齐姝然就恨不得掐死她。但是怒气之后,齐姝然的心中又有些担忧,今日的事,陛下会不会彻查,会不会?
为什么叶微澜没有中计,若是她中计了,她的丑事在前,谁还会关注其他?可是她没有中计,陛下一定会调查这件事的。
齐姝然有些焦躁的在房中走着,不,查不到她的,她什么都没做,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在其中的作用。这件事和她没关系,对,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25.二更
“啪……”华阳候府正院房中突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院中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一个个都屏气凝神, 唯恐惹到房中的人。
房中姜氏坐在凳子上, 面色却是难掩的气愤, 整个人都被气的发抖。她向来是个沉稳宽和的人,但是此时却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摔了手中的茶杯还不够,姜氏面色难看,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小贱人。”
姜氏出身书香世家, 说过向来有分寸,能让她骂出这种话来,证明她实在是气的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不过姜氏即使再如何气怒,却还有一丝理智,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压着声音骂的, 但是却更让她怒火中烧。齐姝然那些小贱人竟然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算计她的卿卿,她怎么能不气, 这是卿卿聪明, 逃过一劫,若非如此,那下场姜氏简直不敢想象, 齐姝然这是摆明了要毁了她的宝贝女儿啊!
一旁坐着的叶微澜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姜氏:“母亲喝杯茶消消气,因为这种跳梁小丑, 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这次的事情, 女儿不会轻易放过齐姝然的。”齐姝然这样算计她, 手段这么毒辣,她不回敬她一下岂不是太失礼了。
“确实是跳梁小丑,谁家的贵女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下作算计。”姜氏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二,嗤笑了一声道:“她以为她用这种下三滥的鬼蜮伎俩就能害到你了,她以为这天底下就她一个聪明人?人在做,天在看,我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来,卿卿只管放心去做,咱们不能白让人算计了不是?也该让这位自视甚高的齐小姐尝尝苦头了。”
叶微澜轻轻笑了笑,开口道:“母亲放心吧,女儿心里有数。”
这才是刚开始呢,未来还有那么久,她有了的是时间收拾齐姝然。还有宫里那位,既然他这么喜欢齐姝然,她不如帮他们一帮。
叶微澜又安慰了姜氏几句,看她的情绪平稳了下来,不想方才那样生气,才带着人离开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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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的事,从来没有皇帝不能知道查不出来的,区别只在于他想不想知道,所以在泰安帝的雷霆手段之下,很快泰安帝便知道的事情的原委。
“这个蠢货。”大明宫中,泰安帝怒斥出声。看着折子里秦泽如何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泰安帝简直想弄死这个儿子。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如果二皇子如今站在泰安帝的面前,泰安帝就要上去踹他两脚。他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玩意儿的儿子。
“去把二皇子给朕叫过来,让他赶快滚过来。”泰安帝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对着一旁的林安冷声吩咐道。
林安躬身行了礼,然后便准备下去派人去找二皇子,心中还有工夫想着,二皇子八成要完蛋了,虽然不知道陛下调查出来了什么,但是这次的事一定和二皇子脱不了干系,他伺候陛下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陛下这么生气呢。
只是还没等林安退出大明宫,就又听到上首的泰安帝开口道:“等等。”泰安帝想了想,开口道:“算了,不必叫二皇子了。”
林安虽然不知道泰安帝想到了什么,但是他做了泰安帝的奴才这么多年,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所以听到泰安帝的话以后,他便又重新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站着,好像一个木头人。
安静的大明宫中,泰安帝一手撑额,叹了一口气。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是他纵容这老大和老二斗,老二这个性子,差不多也是他一手造成的,野心不小,但是手段不行,心机也不行,所以才能被一个女人利用。只是如今老二他还有用,不能因为这次的事情发作他,也是他还知道几分轻重,没有真火烧了兴庆殿,不然泰安帝哪怕掀翻了整局棋,也不能饶了他。
不过泰安帝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们两个,二皇子暂且不提,那个齐姝然就是个祸害,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情容貌,就想利用皇子,胆子倒是不小。不过泰安帝不准备把这件事情闹大,毕竟是皇室的丑闻,所以他也没打算如今处置了齐姝然,让一个人受罪的方法多着呢,泰安帝不想在齐姝然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看着窗外被染成红色的浮云,泰安帝眯了眯眼,开口道:“摆驾明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