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寡(2/2)
“葵水?不是受伤流血就好。”听到她不是受伤,萧敛舒了一口气。见她的眼泪流了满脸,不由用手掖了袖子,替她擦了擦眼泪,“你既然来了葵水,便是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姬幼澄听他如慈父一般语气,不免惊奇?瞪大了眼儿,惊讶地看着他。古人不是挺含蓄的么?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让萧敛瞬间尴尬了起来。他收回了手,方才只想着她没有受伤就好,一时间竟说了这样的话。
“咳。”他虚咳一声掩饰尴尬,“既然是这样,你快快回去,不要再磨蹭了。”
“我不能动。”
“嗯?”
姬幼澄一狠心,站起来身来,一脸视死如归地掀起衣袍的一角,露出里面的白绫纱裤。
萧敛低头望去,只见她雪白的裤脚,上已经染了血色,而那殷红的一线,还在不断晕染便粗。
他虽然不精于岐黄之术,但为了博识强记,也看过一些医书。姬幼澄这样子显然不太对,如同妇人小产一般。难怪她动都不敢动。
“夫子……”姬幼澄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交谈之声,似乎是有人过来了。她顿时急切起来。
萧敛也来不及多想,飞快地解下了身上穿的外衫将姬幼澄裹了起来。双手搂住她的腰、腿,将她横抱了起来。快速地躲进了旁边的小路上。
来的是太学的两个学子,两人说的是道算学题,似乎有些分歧,一路上争争吵吵,没有注意到他们仓促而去的身影。
*
戚皇后刚刚沐浴完毕,阖眼侧身依靠在凭几上,明娘跪在她的身后,用棉布替她擦拭着湿润的长发。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戚皇后睁开眼睛,见到杏娘正握着几只待放的荷花苞回来。
时人爱香,熏香几乎成了大卫贵族每日必做之事。可从去洛京之后,戚皇后便舍了熏香的习惯,只是失常让宫人折一些时令鲜花。
微张的花瓣边缘,还沾着水珠。时近己时,她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晨露。虽然是为保湿与美观而人为撒上的水珠,却让这几枝荷苞更显娇嫩与可爱。戚皇后起身,从杏娘手中接过花枝。
“昨夜之事,已经办妥当了吗?”戚皇后今日心情似乎十分的好,不仅亲手修剪花枝,还动手插花浇水。
“已经办妥当了。”杏娘沉声回复,神色中略微有些不解。
她们如今的确有能力保证昨日的会面不走露半点风声,但仍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些势力还是当年甄氏有孕时,戚皇后逐一安插入永兴宫的。潜伏二十多年,连长宁公主中箭都未曾动用过,这才逃过这么多年来卫成帝和宫中其他人的清洗。
她一直认为这些人会是戚皇后最后的利剑。即使永兴宫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动荡,他们也有能力护着戚皇后与公主安然撤回洛京。
见到杏娘不解,戚皇后勾唇笑道,“点杏之前按兵不动,是时候未到。”
戚皇后的心中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这些人虽是她从姬权违背誓言时,便准备的利刃。在痛失爱子的时候,她也曾想过哪怕天下大乱,她也要与姬权拼个你死我活。只是在为耀儿筹备后事之时,她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熟人——栖云道长。
栖云道长虽自前朝起就已经闻名天下。但她却是她母亲曾经的表姐,与她家中尚有几分交情。那时姬权向她求亲,母亲放心不下,舍下脸面请求她为自己占卜。栖云便告诫于她,若为天下计她自然是希望姬戚两家结秦晋之好,早止兵戈安天下民心。可作为相熟的长辈,她不得不告诫她,姬权之誓至多二十载。
可戚沅音年轻气盛,她知道戚家与姬家若是再战,必然两败俱伤,便宜他人。只要姬权二十年没有异腹之子,就足够她生下嫡子,教养长大。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只有耀儿一子,还壮年早逝。
所以当她再次见到栖云道长之时,预言已经应验,而栖云仍是当年仙风道骨的模样,鹤发童颜。让她打从心里对栖云敬重起来。她请求栖云为观音婢算上一卦。
但卜卦本是泄露天机一事,不可多为,栖云三年只算一卦,这一卦已经算过的。没有应下戚皇后的请求,只打算亲手为她绘制一道平安符篆。
只不过栖云见到姬幼澄后,却神色大变,同意为她占卜,但卦象只有两个字,为寡。一个女郎求得为寡二字,不免让人想到姻缘坎坷,丧夫为寡。
可栖云了观音婢一会儿,才珍重的与戚皇后交代道,“此儿命格极其奇异,虽为龙生凤养,但早年必是孤苦无靠,亲缘寡薄。及笄之年必遇大劫,若此劫不过,命星黯淡。若此劫度过,便是龙升浅渊,为寡极贵。”
龙升浅渊,为寡极贵。戚皇后不由想到,她父亲曾经戏言要让她做皇太女,而为帝者岂不就是孤家寡人?
自此她只能暂时压抑了心中的怒火与恨意。安心潜伏起来,为来日做准备。她在洛京,一边密谋布局,一边修身养性。至少想活得久一些,活到能亲眼看见观音婢坐上那个位置。她要把姬权欠她的都拿回来。
如今再看栖云当年的话,年前观音婢中的那一箭,应当就是那一劫。如今数磨剑,她也该为观音婢亮出剑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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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澄现在已经从傻徒弟进化升级变成了萧得意的龙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