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1/2）

等姬幼澄恍恍惚惚醒过来时，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处于半开半阖的状态，只能看到一线橘黄色的暖光。鼻端却闻到一股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同她寝宫中那股淡淡的甜梨的香味，这味道微微偏辛，有一股莫名的苦涩之意。

直到完全清醒了过来，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姬幼澄睁开了眼睛，看见对面坐着的萧敛，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寝宫中，而是在逃亡的路上。那苦涩的香味是从她身下垫着的萧敛的大氅上传来的，她正趴在大氅上，低头一看瞧见自己的胸前正裹着几道淡粉色的布。这块布的花纹真眼熟呀……好像是她裙子的内衬。

萧敛见她醒来之后便盯着胸前缚着的布条发呆，提醒道，“公主背后的伤口裂开导致导致失血过多而昏迷，情况紧急，臣不得以冒犯，为公主包扎了伤口。”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臣只是剪开了公主伤口处的衣衫。”

此时姬幼澄只是感念他的体贴，可等到去了驿站之后，扶夏给她换衣服时，她才知道萧敛在她背后剪开的口子又多小，恰好和她伤口的大小差不多。这个人真的半点便宜都没有占她的。

她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看起来像是一间简陋的屋子，以黄泥涂壁，除了姬幼澄身下躺着的这一张卧榻和萧敛坐着的胡凳之外没有看到任何家具，而屋中唯一的光线来源则是他们之间的一堆柴火。

“萧司业，这里是？”

“是在这山中打猎的夫妻的住所。”萧敛当时给姬幼澄处理了伤口之后，便带着她快速赶回驿站，但姬幼澄似乎有些发热。幸好他在路上碰到这对猎户，暂时安顿下来，又给姬幼澄弄了点草药。

他弯下腰，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瓦罐，刚刚揭开盖子，姬幼澄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这家的男人去了驿站报信，妇人则炖了些肉粥，公主可要用些？”

“要的。”跑了那么久，姬幼澄腹中早就空空如也了。她撑起了身子，刚刚准备起身喝粥，忽然感觉到，她脚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然后便有一股湿湿的触感从她脚心划过。

一股寒意便涌上了脊背，顾不得背后的伤口，姬幼澄一下子就从榻上窜了起来，刚刚下榻，脚下一痛便跌倒在了地上。

萧敛不知道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快步走过去，想将她扶回榻上，却不料，她拽着自己的衣袖，不肯上榻。

“萧敛，萧敛……”她带着哭腔呼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娇滴滴地、软糯糯地，让萧敛蹙眉。“榻上有东西，那个东西还舔了我。”

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萧敛看到大氅里面一扭一扭地，他叹了口气，不动神色地将姬幼澄拽着他一角的手松开，“公主，那不过是一只小乳狗罢了。”

他伸手将大氅揭开，果然一只棕色与黑色混杂的小狗正躺在里面，似乎是睡醒了，正扭着身子，半吐着舌头。

姬幼澄有些窘然，默默松开萧敛的衣袖。想自己走回榻上，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肿地不像样子，难怪刚刚会痛得摔倒。

“这里没有汤婆子，也没手炉，臣只好委屈公主，抱了这只小狗来给公主暖脚。”

姬幼澄点了点头，任由萧敛半扶半抱地将她放上了榻，“有劳萧司业了。”

萧敛微微挑眉，无事时她便客气起来唤他萧司业，但情急之下，她便连名带姓的叫他萧敛。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来，她小的时候还叫过他小哥哥呢。

方才姬幼澄昏睡的时候，他也小小地睡了一会儿。

梦里他还在青州陶府的后花园，有个三岁的小姑娘磨着他给她推秋千。“小哥哥，小哥哥……”在漫长的岁月中，小姑娘的脸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但她眉眼间的那粒朱砂痣，倒是一直印在了他心里。

四周幻境破碎，忽然他又看见，姬幼澄卧在雪中，额间的一点殷红同记忆中的相重合。萧敛才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元昭太子妃陶君瑜带着女儿回青州探亲之时，他们便见过了。只是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记忆已经模糊了。

萧敛迟疑了一下，便重新将胡凳上的那碗粥端了起来，起给了姬幼澄。

姬幼澄接过肉粥，一勺一勺的喝着。萧敛依旧坐在原处，双眼看着火堆，似乎是在发呆。

姬幼澄喝了大半碗粥，也没有那么饿了，便偷偷的瞄了一眼萧敛。这位萧司业长得很是俊美，只是性子略显古怪。

就在室内一片和谐寂静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扣门声。“郎君，夫人醒了吗？”

“醒了。”

“那奴就进来了。”这家的女主人端着热水和药膏进了门，“夫人，奴家带了些热水和药膏给夫人用。”

夫人？孤男寡女出现在这里，误会他们是夫妻也很正常，姬幼澄也不做反驳，看着那妇人走到榻前。

那妇人莫约四十岁左右，长得很是慈眉善目，她将药膏和纱布放在榻上，把水盆放在了榻下，伸手准备给姬幼澄洗脚。“幸好郎君将夫人带回来的及时，不然夫人这双玉足可要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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