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2)(1/2)
再如卧在繁茂成荫的芦苇荡边的九尾狐,见了二人,化成个身材纤细的女子,面容娇媚,却衣不蔽体,毛绒绒的九尾还在身后招摇。
她无视木谣的存在,向路过她的不灭伸出玉臂,细声细气地邀请:
“神君一路跋涉辛苦,不知可愿暂歇此处,同我共享世间极乐?”
娇喘声声,媚眼如丝,这副模样,恐怕天下男子都无法拒绝。
“咦,”白衣男子却把羽扇一收,狭长的眸子晶亮,“且与本君说说,何为世间极乐?”
那神色,简直可以用求知若渴来形容。
九尾狐仰头,愣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俊美容颜,大约是从没遇到如此不知情趣的男人,一时不晓得作何回答。
木谣看了一眼九尾狐伸出的掌心,默默拉着某君离开。一路走一路回头,却见那九尾狐手里不断挥舞丝帕:
“神君,若是腻味了那凡女,便来此地寻奴家呀,您所不懂的,奴家愿意身体力行地教您~”
“……”
令人窒息的沉默。
“唔,”不灭沉吟着,不知在想什么。大约是想不明白,便扭了头,徐徐地发问:
“世间极乐是什么?”
木谣飞快地挪开眼:
“别问我,我并不知晓。”
他却轻笑一声,长臂一展来揽她的肩,“又说谎,她说的是世间极乐,你既在凡世生活,怎会不知?”
木谣身子一矮,避开了他,一步步地走过芦苇荡,来到河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河里看。果不其然,清澈的河水没有倒映出她的面容,而是犹如一团雾气般氤氲着。又回想方才那九尾狐的掌心,空白一片,没有纹路。她伸出自己的,五指如葱白,纤长细腻,掌纹一条条却是清晰。
心中便隐约有了个猜测。
再回头时,白衣的男子正站在横跨河水的石桥上。身后浓翠的山林仿佛成了幻影,夕阳的辉光洒落,他的身影半明半灭。
晚归的云雀飞过,落在他伸出的指尖。口里衔着什么,骨碌滚落在他掌心,原来是一颗鲜红的果子。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他用指拈起小巧的果子,送入同样嫣红的薄唇,喉结微动。
长睫卷翘,淡金的眸子微眯,神情仿佛是在品尝什么世间美味。
那一刻,河边芦絮被风吹得狂飞,他的容颜在晦暗光线下,恍如玉琢。周身似有皎洁的光芒笼罩,美得让人看不真切。
木谣一时失神。
似乎察觉到她在看他,男子投来视线,声音古雅清冷:
“阿谣,回吧。”
她痴怔地问:
“回哪儿?”
他似是笑了,轻轻道:
“回家。”
木谣僵在原地。仿佛在何处,听过一句相似至极的话。
……
此时月已初现。
穿过杂草丛生的通幽曲径,可见花木深深。
苔藓密布的青石板路延伸到脚下,木谣沿着看去,眼前一座古朴的宅院,像是与世隔绝了太久,孑然伫立在一片空地之上。
她却瞬间连退几步,震惊到失语。
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一股酸胀感漫上胸膛。
门前陈设熟悉至极,仿佛抽动门闩打开,就有白衣少女跪地,柔顺地唤一句——
“恭迎荷君。”
此处,是荷宅。她绝无可能认错。
不灭、白狐、苏筠、青鹤、神兽、荷宅……
这会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指引?
门扉半掩,木谣颤抖着手,轻轻地推开,入目是长长的甬道,草地上山石层叠,墙角木架旁,摆放着棋盘桌椅。
诸般景象,仿佛一副极古的画卷,由谁一笔一划勾勒出了素雅山水。
木架上的叶子尚且嫩绿,露珠在月光下泛光,无处不充盈柔软生动的气息。
仿佛院子的主人不过离开片刻,如今披星戴月,正好归来。
不灭仿佛对此处熟悉至极,进来便伸了个懒腰,步履款款地坐到了棋盘前。
两指拈颗棋子儿,长眉微蹙,往棋盘上看了半天,却随手弃了,一仰躺倒在藤椅上。
棋子儿骨碌碌滚到木谣脚边,她蹲下身拾起,看去时,男子已阖了双目,轻轻地呼吸,泼墨般的黑发包裹住修长的身子,白袍如云逶迤而下,拖曳在尘土之间。
似一只酣睡的狐。
如雾如幻,美到了极致。
木谣瞧着,回过神时,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他面前。忽然间,一只修长玉臂伸出,拉住少女细瘦的手腕,带进宽阔的藤椅,瞬间把她压在了身下。额头亲昵地蹭在她脖颈,发丝冰凉,眼尾半阖着,出声仿佛呢喃。
“弈棋好难,可我想陪你下。以后你教我,好不好。”
木谣屏住了呼吸:“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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