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番外(1/2)
葬礼赞歌
0、
滴答,滴答。
冰凉的水珠沿着铁链往下滴,两道铁链从巨大石块砌成的天花板上垂下来,与铁链相连的是一对沉重的手铐。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被吊挂着,他棕色的头发湿漉漉的,发尾也挂着水珠,拷问他的人刚给他泼了一桶冰冷刺骨的水,好让他保持清醒继续接受拷问。
他上半身是赤裸的,从肤色可知是个东方人,他身穿海盗船长的大衣时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瘦削的少年,况且身材也不高。然而脱下衣服后,才会发现他的肌肉锻炼得恰到好处,精瘦而紧实,完美地覆盖在骨骼之上。
他赤裸的手臂上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腰部强悍结实。此刻他身上遍布了纵横交错的鞭痕,十分触目惊心。他垂着头,滑落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脸。
一根漆黑的直鞭抵住他下巴,挑起他的脸。拷问室内惨白而强烈的灯光让人眼睛刺痛,他半眯着赤红的右眼,左眼上则是一枚黑色的皮革眼罩。
“界冢伊奈帆。”手执直鞭的人冷冷地开口,“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伊奈帆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
淡金发的少年穿着一套修身的暗红色制服,洁白的领巾把他修长的脖子遮得严严实实,领口与衣袖缀着金边,每一颗金色的扣子上都有着精美的雕刻,与他那张充满贵族式优雅的俊美面孔十分相称。
他见伊奈帆不回答,手里直鞭挥起落下,伴随着皮鞭抽打皮肉的狠辣声响,伊奈帆的脸上又多了一道不见血的鞭痕。
那双翠色的眼眸与赤红的右眼对上,冷漠得没有一丝情感。
他确实就应该是这样的冷傲之人,但伊奈帆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他的肌肤被情欲染红时,姿态有多么的冶艳动人。
脸上火辣刺痛,伊奈帆的表情却好像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似的。他凝视着正对他执行刑罚的人,也许是为了强迫自己把几乎说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他喉结滑动了一下。
后者似乎被他倔强的目光惹怒了,直鞭抵在他喉咙上,粗糙的顶端摩擦着皮肤往下移动,到肚脐的地方停下,然后往他腹部狠狠抽下去。
伊奈帆终于溢出一声咬紧牙关的呻吟,对方使劲之大,连同拘束的铁链也为之晃动。
这根直鞭的材质和设计都经过精心考虑,再怎么使劲都不会把人打出血,只会在身体上留下十分可怕的鞭痕,伊奈帆身上现在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了。
“可以了,斯雷因。”一个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仿佛说出这句话就要耗费不少力气。
拷问室里除了伊奈帆和斯雷因,还有其他人。
黑发蓝眼的青年坐在一张高背椅里,交叠着双腿,手指抚摸着艳红色的天鹅绒扶手。他长得尤为俊美,宛如被神眷顾着的宠儿,五官美得简直是顶级的工艺品。他肤色比斯雷因还要白上一些,不正常的苍白令他显得病怏怏的。乌黑的头发比妙龄少女还要柔顺,湛蓝的眼珠跟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幻变出不一样的深浅。
他的衣服也非常奢华,光是那件真丝带着精致暗纹的白衬衫都足够贫民区的孩子吃上一周的肉汤,领巾上手工编织的蕾丝抵得上一名普通女孩一生只能拥有一次的婚纱。
他身旁有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握着剑柄笔直站立。男人长相英俊,是那种走在街上会惹得女孩儿频频回头的英俊。他保持灿烂但僵硬的笑容,仿佛他根本不想笑,那笑容是用刀子硬生生刻在他脸上的。
像这样的男人,这里还有很多。
青年从椅子上起来,虽然一个字都没有从伊奈帆嘴里问出来,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界冢船长毕竟是客人,我们不好太失礼。”青年说,分明是他下令拷问的,他说这话却一点都不心虚,“既然我们的客人好奇心那么重,不如让他好好参观一遍吧。交给你了,斯雷因。”他意有所指地说。
斯雷因面对青年鞠躬行礼,他说:“是的,芬恩先生。”
斯雷因目送他与笑容僵硬的守卫离开了拷问室,立刻扔掉直鞭,他连忙转动铰链,把伊奈帆放下来。
伊奈帆倒进斯雷因怀里,他的皮肤触摸起来是滚烫的,因为留在他身上的鞭伤红肿发烫。
“伊奈帆!伊奈帆!”他焦急地呼喊他的名字。
冰冷的地板上用细小的彩色马赛克砖拼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它华美而精致,并且具有强大的拘束力。它被精心安置在这间拷问室里,用来束缚那些非同寻常的拷问对象。而拷问室的上方,越过层层的牢狱和隐约发出惨叫声的神秘房间,地面上是一座气派非凡的建筑。
一座华丽的圣堂。
芬恩·L·图华特,是这座圣堂的主人。
他是驱魔者,是术法的天才,是狂热的发明家,而斯雷因认为他是披着美丽人皮的恶魔。
1、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斯雷因跟随伊奈帆一行人,乘坐着斯雷普尼尔号来到这个繁华的海港城市——萨多罗。斯雷普尼尔就是伊奈帆的船,他就是开着这艘船来到斯雷因原本过得好好的孤岛,拆了他的家,干掉了他的主人和城堡的所有者,最后还把他吃干抹净拐了上船。
当然,这个过程里斯雷因也让伊奈帆一行人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可就最后的结果来说,还是他输得比较惨烈。
他们应该恨透了对方,要不别见面,见了面就必须杀个你死我活,绝不容许对方还活在这个世界。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斯雷因躺在船长房间的四柱大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幔发呆。斯雷因扯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他盘腿坐在床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袍,因为动作的关系,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大腿内侧,那上面的吻痕已经淡去许多,但还是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房间里摆着一面全身镜,斯雷因可以看到自己镜中的侧影,皮肤一如既往的苍白,淡金色的头发蓬松乱翘。镜中的少年抿紧嘴唇,碧色的眼眸缺乏神采,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段时间他正跟伊奈帆赌气,一直没有好好吃饭,精神也不太好。
斯雷因倒回床上,旁边的人早已不在了,他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卷着卷着就滚到伊奈帆躺的那一侧,停住了。
上船之后他便很少走出这个房间,被转化为吸血鬼后他就一直与艾瑟依拉姆在一起,吸血鬼并不是喜欢群聚的物种,他们也不热衷于跟同族联络感情。艾瑟依拉姆在没有疯癫之前是个独行独断的强大女王,之后生活在孤岛上就更是断绝了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
对于艾瑟依拉姆,除了主仆,斯雷因更愿意承认他们之间有着家族和亲人一样的关系,自从艾瑟依拉姆死去后,斯雷因感觉如同失去了路标。
他其实应该跟随自己的主人一同死去,吸血鬼的主从关系是非常严格的,像他这样主人死去了自己却苟活下来的吸血鬼,已经是同族中的莫大耻辱。但斯雷因对于自己能活下来这件事,还是感到一丝庆幸。
船上的生活没有太糟,对于吸血鬼而言最顶级的血液他可以喝到饱,出于献血者的自愿和慷慨,他也不需要再勉强自己去杀人。
这艘船上,斯雷因熟悉的就只有哈库莱特——狼人最后还是被从海里捞上来了——但哈库莱特被那个大尉和医生看管得死死的,伊奈帆说大型犬类动物比较危险,船上女孩子比较多,希望他不要经常出来吓人。
“嗷呜呜嗷嗷嗷嗷嗷呜呜——”狼形态的哈库莱特气得乱叫,人话都忘了说。
至于埃德尔利佐,尽管过去斯雷因对她还算礼貌温和,但她心底里始终还是很惧怕的,这不能责怪她,她是个彻彻底底的人类,自然更愿意亲近同类。
虽然船上这些家伙也算不上真正的人类,但总比他这种名正言顺的怪物要好。
说来也是讽刺,与埃德尔利佐这样正统的人类相比,伊奈帆和船上的船员才是跟他一样的非人类,但他就是没有办法很好地融入他们
几天前,他们抵达城市巴伦,那里有吸血鬼出没,是一群年轻而没有规矩的吸血鬼。他们横行闹事,在白天也出来虏获人类吸血,胆敢毁坏教堂,还把神职人员赶尽杀绝。
市民人心惶惶,总教会紧急调派了附近的驱魔师前往处理,其中斯雷普尼尔号也接到了请求书。伊奈帆他们参加了那场清剿,斯雷因对于猎杀同类虽然并不太排斥,与艾瑟依拉姆小姐一起时他也杀过同族,吸血鬼在这方面情感本来就比较冷酷。
可是与教会联手这件事让他感到不痛快,体谅到斯雷因的心情,伊奈帆没有勉强他,让他在下榻的旅馆等待(但把哈库莱特带出去作为侦查犬)。斯雷因在旅馆待了不到两分钟,就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过一会儿就揭开窗帘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市民们在夜间都不敢出门,像他们住的旅馆更是连灯都不敢开,生怕被吸血鬼找上门——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楼上就住着一位吸血鬼客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