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天明后,听说火已经扑灭了,但蓝启仁没有带人回来,只让几个小辈回来传消息说,前宗主和虞夫人身殁火海。蓝启仁必须守在那里,暂时回不来,便让金光瑶先理蓝家事务一天。
金光瑶仍然是在蓝府门口。
冻了一晚上,整张脸都有些苍白,指节微微泛红,喉咙也干涩,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听罢,缓缓站起来,眸光微垂,最终轻咳一声,道,好。
他一个人回到寒室。
寒室昨夜虽无人,却也燃了一夜的暖炉,很温暖,但却有更深的凉意钻进骨头里,驱不走,在冻结。
他反身阖门。
“江枫眠和虞紫鸢死了。”
金光瑶喃喃着自言自语。
“这下子,魏无羡,要疯了。”
他坐回座位上,慢慢回过神来,才觉得在门口想事情时被冷风吹了一夜,脸实在有些疼,头也微微的晕,于是又折出寒室去好好洗漱了一番。
约莫正午时,蓝曦臣回了蓝府。
当是时,金光瑶正在吃饭,听到门生来通报宗主回来的时候,没反应过来,手里筷子直接掉了地上。
金光瑶面无表情捡起来,迎着门生想笑又不敢笑的目光站起身走去蓝府门口,顺带又带倒了一个碗一把汤匙,摔了个粉碎。
蓝曦臣明显是累极,毕竟整整三天都在凤鸣山里摸索,浑身上下骨头都仿佛散架一般。
金光瑶迎出去的时候,蓝曦臣刚刚踏进蓝府门口。
衣袖上全是血,脸上也有血,好好一张脸,添了不少伤,有些伤口甚至还未结痂,露在袖外持剑的手亦是伤痕累累。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只有一条抹额。
他走进来的时候明显步伐不稳,见了金光瑶,下意识便笑了笑,足下无力,迈不出什么脚步,却未想到金光瑶竟加快了脚步小跑到他面前,一字未开口就抱住他,叹息道:“三日不见,二哥身上添了好多伤。”
蓝曦臣低头道:“阿瑶,衣服会脏。”
金光瑶低低笑了一声,却把他抱得更紧,道:“横竖都脏了。不如抱得更紧些,我也不亏。”
蓝曦臣也跟着他一笑,刚想开口,金光瑶却已经放开了他,对身后门生道:“先去准备热水,要沐浴;再请医师来,把一些伤口再细细看严不严重;厨房厨房,也要做些东西,别怠慢了,快些。”
门生道了声是,蹬蹬蹬跑开了。金光瑶同蓝曦臣共去取干净衣裳时,金光瑶问道:“怎么不见忘机?”
蓝曦臣道:“同魏公子一并回江家了。魏公子损耗得有些厉害,忘机担心,便陪他回去。”
金光瑶笑意一僵。
蓝曦臣察觉到不对劲:“阿瑶?”
金光瑶笑着摇摇头:“无事——凤鸣山三天,发生了什么?可有找到关于温家修炼鬼道的头绪?”
蓝曦臣边走边道:“奇诡非常。到最后魏公子都坚持不下去了,闯到最后有一扇门,三人都损耗得太厉害,拼死打开,里面有半块像阴虎符一样的东西。”
金光瑶一愣:“阴虎符?”
蓝曦臣摇头:“只是类似的符牌,阴虎符号令万鬼,那东西是号令温家所炼之物,召唤号令的东西有局限。”
“既然有一半了,为何不——”
“上面花纹没有太阳,只有牛鬼蛇神,无法确定是温家所持之物,”蓝曦臣道,“但那一半有温家'温'的半边字,凑成一块整的,应该是'温'字。”
“另一半……”金光瑶垂眼思索了会儿,“因为担心被人偷窃而特意分为二块,因而另一半必是在温家真正的掌门人手里。那便是——”
“温若寒。”二人异口同声。
蓝曦臣微微叹了一口气:“魏公子说,江宗主的冤屈完全是子虚乌有,因而求理得放此路,必然不能成功,也只能把温家修鬼道的事情大白天下,此番才能名正言顺把江宗主……”
“对了二哥。”金光瑶蓦地停下脚步。
蓝曦臣不明所以,微微侧首:“怎么了?”
金光瑶道:“江枫眠前辈和虞紫鸢夫人,昨夜……去世了。”
蓝曦臣一愣,顿了会儿,才怔道:“再、再说一遍。”
“江府昨晚,被一把火烧了。”金光瑶道,“叔父带人去了,我没去,一会儿二哥沐浴用膳好了我们就——”
“现在就去。”蓝曦臣蹙眉,看了一眼金光瑶,犹豫了一下,“阿瑶怀有身孕,见血恐怕不好,我一人……”
“我要去的。”金光瑶从容扣上他的手腕,摇头,“我要陪二哥。”言罢看了一眼蓝曦臣,有些苦恼,“可二哥还没吃东西。”
蓝曦臣叹气:“我无妨。只是阿瑶自己要注意。不必自己御剑了,我环着你踏朔月便好。”
“但恨生是要带的。”金光瑶道,“我去拿着,二哥等我一下。”
蓝曦臣等了一会儿,待金光瑶出来时,却发现他手里还攥了几颗糖,不由分说先给了蓝曦臣,语气有几分无奈:“二哥先吃着。”
二人赶到时,第一眼见到的是蓝启仁。
蓝启仁正在唤人去收拾残场,见了二人,本欲说上几声训训小辈,却见蓝曦臣一身衣袍尽是血渍,金光瑶也行色匆匆,便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蓝曦臣上前行礼:“叔父。”
金光瑶本欲上前行礼,却见蓝启仁对他摆摆手:“怀了身孕不好见血。”
金光瑶道:“叔父,我无事。”转而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破败江府莲花坞牌匾,顿了顿,轻声问:“忘机和魏公子……”
蓝启仁摇了摇头。
蓝曦臣道:“叔父已经操劳了一夜,此刻蓝家无人,叔父先行回去罢。”
蓝启仁默了会儿,才道:“你们三人前去凤鸣山,纠缠难休,可是遇见了温若寒?”
蓝曦臣愣了愣,而后恭声道:“没见到温……前辈,但是也难保是他在背后操纵机关。”
蓝启仁垂眼略一思索,而后摆手,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先行离去。
江府被大火烧过一场,满目残垣颓壁,不说主厅,连祠堂都被烧得干干净净。亭台楼阁水榭小庭,都只剩下一副干瘪的骨架。幸而江府莲花坞通水,残存府中湖泊一些莲花浮萍。不是夏天,没有袅袅婷婷一片,却有些将近开春新漂浮而来的水荇,却也只是零星几点,几乎不可见。
满目死寂。
金光瑶道:“江府上上下下……竟没留一个活口?”
蓝曦臣道:“阿瑶可以不看。”
金光瑶摇摇头,如今在收拾残垣断壁的大都是一些不肯回去的小辈。
虽说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但各家不明所以,也只派了一些弟子去帮扶收拾扑火。如今日头已高,死人早已被抬去停尸,一些实在搬动起来有些麻烦的物什不必挪动,各家见已无义务再在此处,也就散了。
一些小辈们还在这里,是因着他们年纪小,想知道一些事情。
金光瑶在一面烧得发黑的墙下看见了蓝思追和蓝景仪,便道:“思追,景仪。”
正在交谈的二人闻言先是一愣,见了金光瑶,又见了他身边的蓝曦臣,便立刻冲来问好。
蓝曦臣问道:“魏公子呢?”
二位小辈对视了一下,道:“在正厅……的残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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