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2)
邹垳十八岁才知道他以前住的山沟沟村子叫邹寨口。
他十三岁之前,没有离开过邹寨口。山里路杂又险,除了熟悉的地方,他很听妈妈的话,不是被欺负的话,他不会乱跑。
所以他晕晕乎乎躺在沙车上,从哪个黑暗的地方逃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家乡的名字,更不知道家乡的具体位置。
他十八岁那年,邹寨口安镇的大绵山,大面积山体滑坡,邹寨口这个连天线杆都少的可怜的地方,终于在新闻头条上漏了脸。
当然这时候他也不能把他的家乡跟邹寨口联系起来。
直到半月后,他看到了新闻上发布的幸存者名单。
如果所有的巧合碰在一起,那这件事儿就是必然。
名单上的人名,恰好他全都认识,尤其是最后一个人名——邹旺。
邹旺就是邹王八,那个奸污了他的妹妹和母亲,杀了他奶奶,逼死他爸爸的亲生父亲。
邹寨口的治安几乎没有,若不是山体滑坡的自然事故,那里死了人就像死了只蚂蚁一样悄无声息,只有茶余饭后的议论,却没有人出面管这些事。
邹垳的秘密,那些痛苦的回忆本以为在他跳下山头的时候就已经了结。
如今他的生父还活着,这个给了他一切痛苦根源的男人还活着,可是当年的证据已经伴随着自然灾害消失灭迹。
这些事儿他从来没跟裴治开过口。
裴治到底是年长了他了好多岁,他不想说的事儿,他也从来没有问过。
良好的物质生活,让他越来越想变得更优秀。
他的生父是个野蛮人,而他不想要变成他生父那样,他要带着那个家的最后一丝希望好好活下去。
而督促他这颗心不断求知向上的另一个动力源泉就是他心怀感恩。
裴治给了他新的生活,结束了他本来应该颠沛流离的后半生。他自当以后半生回报。
他的导师曾经鼓励过他创业,邹垳从心底拒绝了。他愿意屈居人下,在众多甘于给裴治低头的管理者中,立志做一个最优秀的人。
邹垳还在沉思,但是思绪已经离他的项目说明有点远。
张骄阳蜷开握着鼠标的手,神情里掺着几丝尴尬,“学长,还要再放一遍吗?”
邹垳合上电脑,安稳了一下情绪,“不用了,是不是很简单?”
张骄阳点点头,“是简单,不过你叫上你们小组里边的人,那不是比我熟练多了,毕竟这些是你们一块做的。”
邹垳摇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轻蔑,他轻蔑的不是张骄阳,而是他说的小组里的这些人。
“我报的本来就是一个个人项目,只需要一个放PPT的队友。学院里似乎特别看重这个比赛,硬是给我加进来几个人,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
邹垳起身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又道,“其实他们也没起多大作用。”
张骄阳有点迷瞪,里边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摸不太懂。大概是感觉到邹垳学长对学校某领导的做法不太满意。
邹垳把电脑转进电脑包里,看了一眼还傻愣着的学弟,笑道:“所以我也想把我想带的人塞进来,有福同享。”
张骄阳握住邹垳的手,觉得此时应该给一个安慰,可他偏不会安慰人,绞尽脑汁,为难得憋出来几个字,“受苦了、兄弟。”
邹垳笑了一下。
他这个学弟情商一向不太高,说话横冲直撞容易得罪人,但是对人却很真诚。
似乎是他小时候跟“傻子爸爸”相处久了,觉得跟不太精明的人相处格外得有安全感。
他对张骄阳的喜欢,多为照顾。
从大山里带出来的骨子里就对这种稍稍笨拙却又很倔强的人颇有怜惜之感。
他对张骄阳的喜欢很笼统,准确地说,是一种寄托,将在别人身上无处安放的感情悉数挪到了他身上。
高中的时候,身边很多人都慢慢情窦初开,少男少女们青涩地对望,写满酸词甜句的小纸条从班上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
邹垳那时候觉得自己已经佛了,是真的佛了,因为他对女生完全没有感觉,甚至没有做过一场关于女生的春梦。
思来想去没有个答案,直到裴治和一个女明星传出了绯闻。
裴治是星宇传媒公司总裁的儿子,虽然正牌老总裴中言还在位子上,其实公司的核心早就交给了裴治。
既然是娱乐公司的继承人,多多少少得跟娱乐花边占点儿腥。
尽管裴治已经很洁身自好,但总有一些着急一步登天的女演员甚至是男演员们想往他的床上爬。
即使是不从万花里过,却奈何不了老有几片不老实的树叶跟着风往他身上沾。
绯闻在头条上炸开那一年,他上高三。
由于隐私保护得比较好,没人知道裴治有个叫邹垳的干儿子。
头条上的女明星长得很清纯。
周末回家他就跟那个女人打了一个照面。
女人没有照片上那么清纯,带着一股风尘的味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斜斜并着两条纤瘦的小腿。
邹垳瞄了一眼上楼了。
他断定裴治是不会喜欢这种女人的。
他听见裴治和女人在楼下讨论些什么,时不时还传出来几句女人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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