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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梁霄侧身让乔江进去,然后指了指客厅右边的房门。乔江点了点头朝叶瑞忻的房间走去。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听到屋里叶瑞忻的应声乔江才伸手开门。

“乔哥。”

有人来探望叶瑞忻,梁霄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叶瑞忻起身送他出门的时候,梁霄刚走出房间喝水。再次见到乔江,梁霄觉得有些奇怪。屋子里很暖,但乔江那件黑色的大衣却没有脱下来过,只是除掉了他手上的皮手套。

虽然只有几个照面的时间,但梁霄可以感受得到他们之间的感觉非常的深厚,却又不能划入亲昵的范畴。

从行为模式上来说,他们甚至保持着比朋友更加远一些的距离。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叶瑞忻在说,乔江在听。而乔江的眼神自始至终都会认真地注视着叶瑞忻,给人一种极强的信任感。

那个时候乔江对梁霄来说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甚至连叶瑞忻的过去也尚未谈得上了解。梁霄自然也并不会知道在叶瑞忻搬来住之前,乔江就已经将自己的家底查得清清楚楚。

所以此刻,梁霄根本猜不到乔江不脱大衣的原因是他身上有枪。

最终,关于乔江容貌的记忆不及他的黑色大衣印象清晰,几乎被梁霄忘却在脑后。但在查找叶瑞忻消息的那天,当那个骇人听闻报道跃然眼前的时候,梁霄再次无比清晰地回忆起乔江当年的眼神。

念及那个眼神,看着新闻上乔江的名字写在叶瑞忻的旁边,以这样的方式联系在一起,梁霄甚至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落雪所带来的惊喜每年只会维持了开头几天。余下的日子对叶瑞忻来说就是一种煎熬。在港城习惯了漫长夏日的叶瑞忻并不适应这样的寒冬冬天。能不出门的日子,他就躲在温暖的屋子里,绝对不迈出一步。

如此一来梁霄就难免多了不少的事情,好在最冷的时候叶瑞忻回了香港。不久梁修也从国内来了美国,梁霄离开了公寓回家过年。

到家难免回报学业的近况。在和父亲整整一个下午的沟通之后,轮到了一家人在餐桌上的闲谈。

梁霄之前就和家里人提过关于公寓改造的事。那时候在询问了叶瑞忻的一些简单情况后家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尤其是梁霄的妈妈觉得这样很好,两个人一起住也多少有个照应。让梁霄有机会也可以让同学来家里玩,还说叶瑞忻没有家人在这里,要梁霄多照顾一下。

饭后梁修到梁霄房间里坐了会,梁修关怀的笑容让梁霄略有些不安。

“哥你想说什么?”

“有没有交女朋友?”梁修倒也开门见山。

“没有。”

“没看的上的?”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梁修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梁霄身旁。搭着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千万不要因为学业误了恋爱。”

“……”

这样的建议让梁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下个学期很快就到了,梁霄比叶瑞忻早回公寓。等叶瑞忻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复课。

叶瑞忻回港的后遗症就是——普通话的明显退步。每当这时候,梁霄都会笑他舌头捋不平。不过这样的情况总会在一周后得到缓解。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了几声敲门声,“请进”,梁霄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有没band-aid?”

[band-aid,创可贴。]

梁霄闻声看去,叶瑞忻整个人湿漉漉的站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只有腰际的白色浴巾,松松垮垮地围着。

心跳以梁霄可以体察的速度加快着,立刻低下头,目不斜视。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梁霄说道。

叶瑞忻低着头检查着手指上伤口的深度,他并没有察觉到梁霄的面红,催促道:

“你有没?快点啦!”

梁霄起身从柜子里拿出药盒里的创可贴,看也不看地递给了叶瑞忻。然后回到书桌前,实现再也没有离开过手里的那本书。

叶瑞忻撕开创可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滴从他新染的栗色头发上滴落节奏。叶瑞忻近在咫尺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呼吸都清晰无比的从各种感官传递到梁霄的大脑。

直到叶瑞忻把伤口包好,梁霄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同一个单词上。

“我们都是男人来的,你惊什么!”

叶瑞忻的声音带着戏虐,他说索性坐靠着梁霄的书桌旁。白色的浴巾离梁霄大约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Dr.Liang,你这样怕丑以后怎么给女病人做手术。”

梁霄根本不朝叶瑞忻的方向多看一眼,根本只字未读的书页被梁霄利落地翻过,伴随着冷漠的一句:

“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走先啦!Dr.Liang.”

说着,叶瑞忻起身离开书桌,带走了桌上创可贴的包装。清脆的关门声,让整个房间恢复平静。梁霄看着书本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医学名词。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

梁霄是学医的,他可以一字不差地背出所有生理上心率过快的原因:体力活动、食物消化、情绪焦虑、妊娠、兴奋、恐惧、激动、饮酒、吸烟、饮茶等等。

梁霄可以用排除法分析每一个诱因,却无法找到此刻的真相。

叶瑞忻的头发,在书桌上留下了几粒水滴。俏皮地在台灯的暖光下闪烁。

梁霄至今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的所有细节。

房间里过了37分钟才散去的叶瑞忻沐浴露的海洋气味,《The Marck Manual》在第196页停留了48分钟。

那天,是梁霄第一次无法静心看书。

那个晚上的悸动就像一滴不小心落入水中的龙舌兰。它溶入水中,若有若无。又有着鲜明而确凿的真实感。

这样的感觉常常会出现在与叶瑞忻独处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悄然出现,让梁霄措手不及。

好在随着天气的转暖,学校的活动也多了起来。叶瑞忻有社交圈比梁霄大得多。很多时候他并不在公寓里,而最近叶瑞忻就算在家房门始终关着,并不长出来走动。

梁霄知道叶瑞忻在学跳舞,却不知道他究竟学得如何。但有一点梁霄可以确定,在叶瑞忻没有学到精通之前,他不会出关见人。

这段时间与叶瑞忻的较少交集让梁霄自在许多。比起偶尔想起他的落空,梁霄更害怕被叶瑞忻看出自己的不寻常。

嗒...嗒嗒

嗒...嗒嗒

听到钢笔有节奏的敲击声,梁霄才发现自己正跟着隔壁房间传来的音声打节奏。

叶瑞忻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慢三拍,快三拍的曲调,伴随着他的脚步声就这样融在了整个春季里。

比起叶瑞忻活跃而充满弹性的作息安排不同,梁霄的生活规律除了每个学期根据课表的变动微调之外,他很少有特殊安排。

梁霄要找叶瑞忻,需要打电话。但叶瑞忻要找梁霄,他喜欢突然出现。

初夏的一个伴晚,叶瑞忻站在图书馆前的路灯下。他站得笔挺,白色衬衫一丝不苟地束在黑色的西裤里。这样的装扮与校园里穿着牛仔裤的氛围格格不入,像是从话剧里走出来一般。

罗密欧,梁霄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

见到梁霄,“罗密欧”看了看手表,说道:

“你比平时早了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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