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2）

说白了，浣瑶光也是个惯会看人脸色且别人给点好颜色就敢开染房的主。

她小心翼翼得望着沈鹊华，斟酌一下继续说道：

“我知道上辈子那个，那个浣瑶光害得你很惨还吃尽苦头，”可我不是她，冤有头债有主，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后面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浣瑶光看着沈鹊华这张漂亮凌厉但还有些小姑娘家稚气的脸，话在嘴边滚了一滚，又实在说不出来了。

要是她被害得那么惨，好不容易回来了，仇人的身体还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

呕都能呕死。

沈鹊华冷眼相待，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不过是些要她分清楚，别把恨意发泄在自己身上的话罢了，她晓得。

她突然有些浑身卸力，那双承载了太多的眼睛里透出几丝迷茫来，老天爷为何要这么做，若不是叫她报仇雪恨的，那自己回来还有何意义呢。

“算了，”

这样想着，沈鹊华听见那个软弱可欺蠢得要死的替身鬼说道。

太惨了，想想女主上辈子就实在觉得太惨了。

一个正处在最好的青春年华的女孩，居然被害得家破人亡，遭人奸杀还被沉了湖。

浣瑶光想想都觉得要窒息。

反正她对古代生活也没啥憧憬，干脆让女主给自己来个痛快的泄个恨，也省得以后自己被马车踩死被奸人搞死，搞不好还可能像女主似的惨死。

说不定自己死了还能回去。

两个人沉默着，半响，浣瑶光撑着腿哆哆嗦嗦得站起来，沈鹊华目光直直的跟着她身形移动。

“你给我个痛快的。”

“你有什么比较无痛的，你，你，”

浣瑶光强作镇定：“等我死了你再在尸体上泄愤也不迟啊。”

她手抖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手里没喝，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得吧嗒吧嗒流个不停，顺着脸颊滴在衣襟上，袖子上，还有的顺着纤细的脖颈流进了领口。

“但但是姑娘，你记着啊，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活着，报了仇，就算了，你要享受生活，多少人，”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张布满泪水的脸看着可怜，却依然很好看。

“多少人是没有重来的机会的，你要珍惜眼前的生活，去享受它，别被上辈子的事蒙了眼睛。”

虽然有上辈子的记忆是件好事，但如果一直禁锢在那些痛苦的记忆中，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呢。

浣瑶光哭了好一会儿，沈鹊华也不打断她，就这么坐着看她哭，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她哭完了，只听沈鹊华淡淡的说道：

“说得有道理，只是说得好听，光顾着说给别人，自己却不知道照着做。”

说罢，沈鹊华叫道：“桂圆，”

“带瑶光小姐回自己院子歇着吧。”

桂圆应过，小心翼翼得看了一眼身旁刚哭完，此时脑袋发懵的浣瑶光，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瑶光小姐……”

浣瑶光哭得耳朵有些堵，没有听见，还傻乎乎得看着站起身的沈鹊华。

“丑死了。”

见浣瑶光不走还傻站在这儿看着自己，沈鹊华刚消失的烦躁又滚了回来，她望着那曾经总是云淡风轻淡然一笑的一张脸，此时却是一副娇娇怜怜的神情，两者明明只不过一个模糊成熟一个清晰青涩，沈鹊华现在却分明觉出了二者毫无相似之处。

只是越看胸中感受就越是滋味奇怪。

梦中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千刀万剐的一张脸，此时明明就在眼前，沈鹊华心里却只想着，

说哭就哭，这么爱哭，什么可哭的，哭个屁。

那双记忆中深不可测的潭水一般的眼睛此时因眼泪的冲刷格外剔透，黑白分明，异常水润，长长密密的睫毛濡湿着低落下来，有些黏连着，像是幼鸟新生的羽毛，柔软新嫩。那因气血不足而向来苍白的脸颊两边挂着好几道被泪水淹出来的明显红痕，鼻尖也微微泛红，看着实在可怜。

大概是鼻子呼吸不通，或是因自己的态度和言语惊住了，神情依旧有些欲哭姿态的美人微启檀口，还噙着薄泪的那双无辜透了的眸子正对着自己，眨也不眨。

沈鹊华越看越觉得胸口烦闷，她直径走上前去，扯出自己手帕胡乱往小美人姣好的脸上擦了擦，然后一脸嫌弃得直接塞到浣瑶光怀里，转身进了内寝。

“带小姐走。”

这句她听见了，浣瑶光傻乎乎的还往里望了望，桂圆只觉得自己小姐奇怪，这个小姐也有些奇怪，面上倒是没表露出丝毫，笑呵呵领着哭狠了还有点习惯性想哭打抽抽的浣瑶光出了院子。

屋内，沈鹊华把自己整个人捂在被子里。

良久，她在被子里狠狠一个蹬腿，直接蹬裂了柔软的锦帛。

什么鬼！

这到底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