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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柳氏听得老太太这话，心里头就不乐意, 她听这话就寻思着老太太在埋怨她呢, 可埋怨她有什么用，还不是世子非得往大房里拉人, 她拦不住, ——再说了，那世子是她的天，她哪里敢拦？
还不得做个贤惠，就算心里头再不乐意, 也得把人给张罗好了。老太太这话说的轻巧，把个大柳氏心里给憋着气了，回头要是世子再有想往屋里拉的人, 她非得将老太太的话往世子跟前说一说，又不是她不许, 是老太太不许。
想到这里, 她就又回过味来, 颇有些看林氏好戏的心态来, 他们长房的子女，该娶的也娶了，该嫁的也嫁了，就留下那些个小的，年岁还小, 她到不急着替他们安排, 现在到是二房才得着急呢, 就几个姑娘家，眼看着都是要出嫁的年纪。
别的侄女没让大柳氏多看几眼，惟有顾袅袅这个侄女，真让大侄女又恼又怒的，上回好心替她说亲事，到让老太太给罚跪了，——她好歹堂堂的世子夫人，老太太说罚就罚了，无非是仗着自个还是侯夫人。“弟妹呀，老太太说的是，您是得替几个侄女相看起来了。老太太到是把人给说漏了，还差个四侄女，四侄女与三侄女也就差几个月的事，既是要替三侄女相看，更要给四侄女相看了，好歹四侄女可是二弟心尖尖一样。”
二太太林氏真听不得大柳氏这话，好像句句话都是打在她脸上，叫她实在坐立难安，连昨晚顾二爷睡在她房里的事都不能掩盖她心里头的烦躁了，“有劳大嫂费心了，都是我的女儿，自是要为她们好好的挑上一挑，省得别人说我不慈。”
大柳氏笑着掩了嘴，“弟妹这说的，到像跟谁置气一样。”
二太太林氏就瞧不上大柳氏这作派，明明对世子身边的女人都跟乌眼鸡似的，见不得一个的，非还要装个贤良人，让世子将女人往屋里拉，——论这点，世子可不如二爷，二太太平时还嫌顾二爷老不往后院走，可真让顾二爷成了顾世子那般，她还不如让顾二爷清心寡欲的好，至少不让她那么烦心，“侄媳快生了，也不知……”
大柳氏听着这话就是心头一跳，她从来都怀疑二房有意爵位，都是嫡出的兄弟，若长房有甚意外，这二房就能捡了漏，事关这爵位，她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当下这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了，话里还能稍微控制着点，“不管生子生女都好，他们夫妻还年轻呢。”
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就盼着儿媳给她生个孙子的，这能叫他们长房的爵位坐实了。
老太太听得都头疼，她从没有个让二儿子承爵的念头，老头子也没有，偏这长媳总要这么想，她实在懒怠理会这个长媳，从长媳身上她总能瞧得出来她那位过世的婆婆来，面上一副贤惠的样子，心里头都不知道会气恼成什么样子，——她一般也懒得管这个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不出息，也没的办法。“今儿是二丫头的好日子，明儿就是乖宝的好日子了。”
她这话里有明显的区别，顾如意就简单的二丫头一称，而顾袅袅就是乖宝，谁的乖宝，就是老太太的乖宝，她就放在明面上疼。
二太太林氏听得心里一酸，还得强自笑颜，“这是四姑娘的好事，是个好事。”
老太太瞄了一眼林氏，见她个面上笑得勉强还非要装个欢喜的样子，自个面上就淡了几分，她以前还想着这个儿媳不中用是不中用一些，好歹待她儿子是上心的，——可也没想到不中用的人自有她不中用的办法，面上一直待着乖宝好，真到事上就露出真面目，老太太还是对当初二太太林氏为着顾如嫣落水一事就咬着顾袅袅不放而略有戒心，“是好事，到时少不得我来担忧她的事。”
二太太林氏这脸色差点变了，她虽是继母，也是顾袅袅的母亲，顾袅袅的出嫁，她不出面操持，却让老太太操持，说出去她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别人还不得说她亏待了继女，当下便道，“老太太您且放心，我总不会叫四姑娘短缺了什么的。”
大柳氏听着这话就不乐意了，二房不缺银钱，这她是知道的，可她长房缺银钱，两房每人的月例都一样，长房的人却多出许多，后院那许多莺莺燕燕，吃的穿的哪样不需要用银钱？她自诩生是书香门第，瞧不着林氏那股子铜臭味，又在内心免不了羡慕这手头不缺银钱的日子来。“弟妹呀，四侄女虽也是嫡女，也不好越过我们大姐儿去的。”
她这话到不是说林氏，这是意在老太太的，怕老太太过于疼爱顾袅袅，就将私房贴了顾袅袅，——至于二房的银钱，她是盼过的，那是盼不来的事，她早就死心了，就指望着老太太的私房了。
二太太林氏缺根弦的，哪里听得出来大柳氏意有所指，还以为这长嫂说的是反话呢，拿话激她呢，——她虽是商户出身，可自小就没缺过银钱，于银钱方面到是不斤斤计较，“大嫂放心好了，我定会替四姑娘好好置办的，公中的自有侯爷与老太太定，况表姐留下的东西，那也是得让四姑娘带走的。”
这个到是实话，她还真没贪过志顾二爷原配——那位谭氏的嫁妆，她自己的嫁妆恐怕真论起来还比谭氏要丰厚些，况她那些年待顾袅袅好，也是都是从来不吝啬银钱的，就想将顾袅袅养得个眼高手低，最叫她可惜的是她银钱花出去了，人家没眼高手低，这才是她最暗恼的事。
大柳氏是知道先谭氏的嫁妆有多少的，这一听，差点急了起来，也得亏她自己知道这个嫁妆就算是留在侯府里也与他们长房无关，紧紧地捏着帕子，将心里头翻涌的情绪给压下去，好歹也挤出一个笑脸夸道，“弟妹真是一点私心都没有，难怪当初亲家老太太非得上门替二弟说和这门亲事。”
老太太听得不耐烦，长媳小家子气，次媳不差钱但脑子不灵光，这一个一个的叫她也忍了这么多年，今儿她不想忍了，都她这么年纪了，以前忍婆婆那是为着孝道，现在还要忍儿媳，一忍就忍两个，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待她们几个成婚后，就分家吧。”
“老太太？”
“老太太？”
这会儿，大柳氏与林氏到是异口同声起来，就连表情都是一样儿的。
老太太见她们总算是意见一致了，“你们且放心，等我跟侯爷没了，你们也得分家的，也省得到时他们兄弟俩有什么个意见，还不如趁着我们两个老家伙都在时，就把这个家给分了。”
大柳氏是恨不得分家的，这话她也有提起过，当然不是在老太太面前提的，她自个早就盼着分家，在世子跟前也提起过，谁知道世子一听得这个话题黑了脸，——以至于她就再也没敢提。现在到是没想到是老太太先提了这个事，她压着快到舌、尖的喜悦，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来，“老太太这是为何？”
二太太林氏不是没肖想这个爵位，到也就是想想，长房有世子在，且大侄子都有了，哪里还能轮得着他们二房，理是这个理，但她免不了总要发发梦，——现在一听到这个分家的话，她自是有点犹豫的，“老太太，二爷还想好好地孝顺您的，这会儿分家……”
老太太打断她的话，“怎么着，要是这一分家，老二就不打算孝顺我们两把老骨头了？”
二太太林氏有些委屈，“老太太，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太摆摆手，“我晓得你不是这个意思，等几个孙女的亲事都落定了再分家，让她们在侯府发嫁就是了，都是我的孙女，也不亏待哪个了。”
大柳氏恨不得此时几个孙女就要发嫁出去，也省得夜长梦多，面上便露出笑脸来，像个最最和善不过的人，“既是老太太这么说了，这事嘛我们就听长辈的。”
二太太林氏见她在这里学个巧宗，心里头十分不是滋味，就连顾二爷宿在她房里的喜意都消了泰半，想着以后他们二房就是顾侯府的旁支，就让她火急火燎的难受，——可她也不能反对，这事她反对也没用，“此事由侯爷与老太太作主，儿媳自是听着。”
老太太挥挥手，“也别叫二丫头来我这里磕头了，省得她走这一遭。”
大柳氏知道几个姑娘之间的小矛盾，也无非是在承恩公府这一回，至于别的事，她还没空管呢，这听得老太太的口气，是根本不想见二丫头了，——她看着林氏告退，自是跟着林氏出去，压低了声，“弟妹，这老太太怎的就不待见二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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