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在一番法则看了会沉默,魔族看了会流泪的操作之后,第一次上岗的无证牧师安格莱尔终于长松口气,磕磕绊绊地算是把这个倒霉鬼给治好了。
彼时大概是伤口的愈合耗费了过多的精力,那个魔族终于停下了野兽般哀嚎,闭着眼晕了过去。虽然确实是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没错,但对于还要走去魔域核心的安格来说,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累赘,这真的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消息。
“毕竟,谁知道前面还会不会这样失了智的魔族。”
摸摸自己仅剩的良心,魔王大人默默叹口气,最终还是选择用魔法把对方搬了起来:“我要自己赶路,还要花精力保护他,万一因此再被偷袭了怎么办?说实话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小心点的。”
……你刚刚一招把人打成残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并不觉得安格这说的还是人话。想起刚刚裂成好几半的火焰石,法则在虚空中抽搐了下,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应该附和对方毫不走心的忧虑,还是指责他实在太过虚伪。
不过,安格现在并不需要它发表自己的见解。慢慢走在荒无人烟的石头堆里,身边还飘着一具比尸体好不了太多的东西,再加上头顶血色的月光,简直就像是什么地方的鬼片现场。他很快就在一处满是残垣断壁的废墟边停了下来,虽然目之所及全是破破烂烂的建筑残骸,遍地荒凉,但那中央伫立着的宏伟祭台,却还是能够看出这颗曾经的‘诸神之星辰’的影子。
魔域的核心,也是整个西方诸禁地繁荣的源头,神道坛。
世人皆知,魔域在诸神时代时由安格莱尔建立。他将自己魔力本源的一部分埋藏在神道坛上,作为整个西方诸禁地的根基,迅速使这片当年谈之色谈的人间地狱成为整个魔族的聚集之所。而圣战之后,初代魔王陷入沉睡,继任他的历代魔王均依仗着神道坛的庇护维持族群的发展。可以说,没有了它,即便能够在当下苟延残喘,随着时间的流逝,魔域也无法逃过最终覆灭的命运。
然而,这只是魔域和神道坛最浅显的秘密之一。
“我现在开始有点理解,上代魔王为什么要做出封锁魔域这么孤注一掷的事来了。”
带着身边装尸体的倒霉魔族,一步一步爬到了神道坛最顶端。安格看着祭台上裂开的黑黢黢的口子,能够感受到从中溢出的不详死气,有点牙疼地抽了口凉气:“直接打碎我的魔力本源,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办得到的。”
虽然对现在外面的情况不太了解,但魔王大人很清楚,即便是当年法兰圣战时惊才绝艳、站在人类顶点的人王,也绝对不可能对神道坛造成这种程度的损毁。更何况神道坛本身并非是他所建造,而是初始时代由诸神留下的遗物,能够在上面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这种力量,早已超出了一般魔法的范畴,恐怕足以比肩……神明。
想到这里,回忆起自己被法则从无尽星海叫醒的初衷,安格感觉自己又开始脑壳痛起来:“你到底都给我找了些什么麻烦的东西要解决。”
“如果不麻烦我还喊你干什么。”也觉得自己简直委屈,法则呛了对方这么一句,真心实意地认为这个锅不能全甩在它身上:
“神道坛是永夜净土的入口。就是因为有人打碎了你的魔力,也撕开了米亚加德的第一道封印,毁灭之神的意志才会从里面逃出来……反正这事都是因为魔族挨了打才有的,你出来解决一下不也很理所应当吗?”
我这是在替你着想啊,大佬!!
身为魔族始祖,有人把你的崽儿们捶到自闭了,你能忍住不管吗?!
“……”
乍一听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但仔细想想全部都是扯淡。安格毫不留情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脸上轮番表达着‘神道坛又不是我打碎的凭什么要我收拾烂摊子’和‘你能不能不要给自己对我的压榨找借口’的意思,并不想再跟对方废话半个字。
“总之,”魔王大人伸出指尖,碾了碾裂缝里渗出的黑气:“不管一百年前重创神道坛的人是谁,他都很棘手。”而那个所谓的光明神殿,大概就是有这个人撑腰,才敢只联合两族来进攻魔域。
说实话,事情这样就很不好办了。
一个看起来不输于自己的幕后黑手,和一个不用看都比自己头铁的毁灭之神。
全都要他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魔王来硬抗。
“你真的不能……”安格张了张嘴。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下一秒,法则崩溃的怒吼就在他脑海中响起,并且呼啸着直冲天灵盖:“我不能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再找个人拯救世界放你回无尽星海睡觉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真的办不到啊啊啊啊啊!!!!”
安格莱尔:“……”
“我没有打算问你。”
实在受不了一个世界法则在自己脑子撒泼打滚,魔王大人颇为忧郁地这么开口打断了对方,然后叹口气,斜眼看向身边还被魔法托在半空、一直闭着眼装尸体的那个魔族:“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比如,一百年前的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破坏了神道坛的人究竟是谁;高等魔族又为何要全部自我封印,却只剩下你还在魔域之中,被时间摧残成了这么狼狈的样子?
法则安静了下来,四周从旷野而来的远古之风也为此地第一位君主的悲悯而止息。在一片骤然而至的静默中,被安格搬运一路的那人慢慢睁开眼,原先野兽一样的混乱和涣散已然不再,取而代之,是压抑到至极的悲伤和欣喜,在宛如红宝石般的眼底蔓延。
“您果然如传说中那样,知晓一切。”
摇头示意安格已经可以撤去魔法。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感觉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控制过自己的身体,但最终还是艰难地直起身,慢慢单膝跪地,向着整个魔族的始祖行礼。
“请原谅我的怠慢和无礼。”那人扬起头,仿佛风雪中的旅人在仰望生命尽头唯一的烛火:“如您所见,我已经等待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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